献给陆河
伸个懒腰,快步往家里走。
这些年我越来越看得开了,就像当初在年夜饭的饭桌上跟我爸妈说的那样,我不指望自己找到完全合拍的伴侣,也不期待爱情和家庭,因为我很清楚,我的性取向注定了我的感情圈子受限,这是事实。
人一旦看开,就没什么能让自己心烦。
我现在已经学会了不为情所困,只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享受这种感觉,我不指望他知道并且接受,那种梦里才会有的事儿,我不奢求。
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是过好自己的日子。
“喜欢”这种状态能让我快乐,那我就继续快乐,等有一天不快乐了再说。
越想越觉得我是个大哲学家,这一刻,我觉得我还挺牛逼的。
快到家的时候陆河发来消息,说他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他问我晚上几点的高铁。
原本经理说让买八点左右的票,但买得太晚,没有坐票了,负责这事儿的同事买的是九点半的车票,这么一来,我跟陆河相处的时间倒是更充裕了。
我直接把车票信息发给了陆河,倒是一点儿都不见外。
陆河没有回复消息,估计是在开车。
星期五的晚高峰,有他堵的。
我回家快速收拾东西,跟经理约好了见面的时间,等准备好一切,陆河还没到。
我看了眼时间,七点一刻。
坐在窗边,看着秋天的夜晚,楼下有几个大爷在下象棋。
已经十月末了,再过一阵子估计就要下雪了。
我以前不喜欢冬天,秋天也不喜欢,这两个季节是凋谢的季节,生机全部被掩埋,让人也变得没有精神。
但或许,人的喜好会随着心境的改变而变化,我竟然莫名奇妙开始期待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的时候,在积了雪的窗台写下喜欢的人的名字,这事儿还是我十几岁时干过的。
那时候我写的是——舒望。
对,我就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贝克汉姆都没上榜。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幻想第一场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三十岁的人像个青春期情窦初开的二愣子,又蠢又可笑。
还有那么一点点小矫情,说出去真的很丢人。
“怎么样?收拾完了吗?”
陆河的声音响起,我站起来,往楼下看,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车。
他刚好从车上下来,关车门的同时抬头看了上来。
“我看见你了。”我说。
陆河轻声一笑:“我也看见你了。”
怎么说呢?
像是童话故事。
小时候看过一则童话,王子路过高塔,看见了被关在那里的公主,然后两人一见钟情。
行吧,陆河是王子,但我不是公主,我是灰小子。
我说:“你等我一下,马上下楼。”
我快速收拾出门,下楼时感觉自己正去赴一场浪漫的约,脑子里突然响起那首歌的旋律——
莫文蔚唱:慢慢喜欢你。
烦死了,我怎么变得这么矫情兮兮的?
我可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啊!
第33章
有事可期,有人可等,这其实是一件美事,人最怕的就是活到后来毫无期待。
当我跑到楼下,看见陆河,有一种整个晚上的月光都洒在他身上、整片天空的星星都围着他的感觉。
好的,我承认,是我深受偶像剧的影响,想太多。
但这不能怪我,得怪我妈,打从我屁事儿还不懂的时候她就喜欢拉着我陪她一起看琼瑶剧,潜移默化,我就学到了。
我问陆河:“今天是不是路上特别堵?”
他说:“还好,我来得不算太晚吧?”
如果我坐八点的那趟车,那估计我俩只能买份肯德基外带在车上吃了,但时间改到了九点半,这就不用担心了。
我带着他往小区外面走:“沙县小吃,我请客。”
说真的,如果我上网发帖子,说我请我喜欢的人、这人还是我领导吃饭,吃的是沙县小吃,估计我会被笑死,顺带一波键盘侠嘲讽——你也太抠了。
真不是我抠门,我可以斥巨资请他吃好的,但问题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我琢磨着,陆河这种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好的没有过。
从高级餐厅的精品菜式,到站在高处的漂亮男女,人家都习以为常了,这就好比富二代好友过生日,你送再贵的东西对对方来说都只是平平。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所以,对待他们,要换个思路。
我跟陆河去吃饭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这家店不大,一共就六张桌子,说来不巧,都已经坐了人。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有些尴尬为难,其实心里有别的想法,但因为对陆河心怀不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陆河,他先提了出来。
“要不我们打包吧。”陆河说,“去别的地方吃,或者……你家方便吗?”
方便啊!
当然方便!
我说:“我肯定是方便的,就是,你别嫌我家乱。”
陆河笑了,笑得怪好看的。
我过去点单,他就在门口等我,我一口气把沙县小吃那几个我喜欢的全都给点了。
香拌馄饨、老鸭汤、鸭腿汤面、炒河粉,最后再来一份鸭胗和一份卤豆干。
一共花了没多少钱,付钱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寒酸了。
打包的晚餐递过来时,陆河也进来帮忙拿。
他说:“好香。”
我笑:“难得我请客,竟然是这么便宜的,你别嫌弃就行。”
“不嫌弃。”我们俩往外走,陆河说,“不是什么都能用价钱衡量的。”
他这么说我听着心里就舒服,但舒服完了还是会想,如果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再请他吃顿起码人均二百的。
我带着陆河回了家,上楼时我说:“我跟人合租,地方有点儿小。”
实不相瞒,这是我在这座城市工作以来,住的最好的一次了。
三千五百块钱一个月,三室一厅的次卧,有空调,有大窗户,甚至我租的这间还有个阳台可以晾衣服,整个公寓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件坏了的家用电器。
以前住的地方,三天两头不是这儿坏就是那儿出问题,但为了省钱,也只能凑合住。
当然,我很清楚,这只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对于陆河,这根本不是他的世界。
我开了门,陆河跟在我身后。
这个时间我的另外两个室友都还没回来,他们上班的地方比我远,每天都得快八点才到家。
我们站在门口,陆河问我:“在这儿换鞋吗?”
“不用,到我房间门口再换。”
客厅是公共区,公寓每个星期会有保洁阿姨来打扫,我们都在自己房门口摆了个鞋架,只在进自己的屋子前换鞋。
我们的公共区不是什么客厅,就一条长走廊,我带着他往里走,最里面一间是我的卧室。
我先开了门,把手里的晚餐放在屋门口,然后开鞋柜给他找了双拖鞋。
陆河说:“你房间真整洁。”
这事儿,算我有心机了。
其实我真不是什么爱收拾的人,但今天收拾完出差的行李后,突然就在想,万一陆河要上来坐坐呢?于是顺手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
也得亏我勤快了一次,否则就真的尴尬了。
换好鞋,我让陆河进屋:“我这儿挺小的,你别介意。”
我平时吃饭就在床边的桌前,或者有时候干脆站在窗台边吃,一边看外面的热闹一边吃,还挺下饭的。
陆河说:“挺好的,我还挺喜欢你这里。”
你最好是。
我在心里吐槽他,然后突然发现,屋里只有一把椅子。
最后的结果是,窗台成了我们的桌子,我们俩站在那儿,准备一边“赏月看星星”,一边品尝沙县小吃。
我说:“下次,下次你再来,我肯定提前多准备一把椅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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