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偏离
下午钟时年和钟时月也都会回来,年夜饭要从上午开始准备。
钟时天帮忙洗菜。
“谢谢宝贝儿。”江茹夹起一块酥肉喂给他,“晚上我把荤菜全摆在你面前。”
钟时天闻言更开心了,江茹果然还是偏爱他的妈妈,于是他把握机会说道:“妈妈,上次你去我和疏遥那儿之后为什么……”
“好了宝贝儿,厨房有我在就行了,你刚回来,去坐着休息吧。”江茹低头切菜,不去看钟时天的表情。
“……”
滋——的一下,钟时天心里的火焰被一桶水浇灭了。
又是这样,每次都回避。
钟时天垂头丧气地走出厨房,又见赵疏遥和钟平北相谈甚欢,一丝希望冒头,他走过去趴在沙发背上,忐忑的开口:“爸,上次你们去我们那儿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结果钟平北的笑意淡了,“大过年就别提不高兴的事了。”
咔嚓——
是钟时天心脏裂开的声音。
他失魂落魄的往楼上走,声音都是虚软的,“我回房间休息了……”
赵疏遥目送他上楼,才转头对钟平北说:“还要瞒着他吗?他这些天心里又慌又乱。”
钟平北忍笑道:“再瞒一会儿,哎哟他都快二十六了,还跟孩子似的什么都摆在脸上,真好玩。”
赵疏遥无奈摇头,坐了一会儿又来到钟时天的房间。
钟时天趴在床上,脸陷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赵疏遥走过去坐下,手在钟时天的头发上一下一下抓着,冬天他的头发会蓄得稍长些,发丝柔软,手感极佳。
“哭了?”
脑袋摇了摇,接着闷沉的声音从枕头下传出来:“没哭,我又不是小孩子。”
赵疏遥忍不住笑了一声,手又往下在他的后颈捏了又捏,“那你怎么了?”
“生气。”
钟时天翻了个面,果真没有哭,但是脸颊泛红鼓起,还真是生气的模样。
“他们总是回避!”钟时天恼怒道,“连交流都没有,怎么解决事情?!”
“是的,是的。”赵疏遥忍笑点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要破罐子破摔了!”钟时天弹起来抱住枕头用力蹂躏。
“好,好。”赵疏遥附和道。
“你怎么还在笑?”钟时天难以置信道,“这是我们共同的挑战!”
赵疏遥终于忍不住,把钟时天搂过来笑得发颤。
“我认真的,你正经点儿!”钟时天的怒火有转移的趋势。
“要是能把你吃了就好了。”赵疏遥舒了口气道。
钟时天理所当然联想到别的地方,他连忙推着赵疏遥,“现在不行,咱们还是别凑那么近比较好,还是他们看到了又要闹脾气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闹脾气。赵疏遥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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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时年带着Augus回来了,看着这对男男能光明正大的在父母面前打情骂俏,钟时天就一个劲儿的泛酸水。
他决定要爆发。
晚上,钟时月姗姗来迟,年夜饭开餐。
江茹说到做到,果然把荤菜都摆在钟时天面前,可钟时天却心不在焉,还差点把筷子伸向骨碟里。
赵疏遥按住他的手,关切问:“怎么吃饭还发呆。”
“新年第一傻,我记住了。”钟时月说。
对上赵疏遥的眼睛,钟时天陡然生出了无限勇气,他坚定道:“我要话要说!”
江茹放下筷子,开口道:“我也有话要说。”
钟时天一愣,呆呆地看着她。
江茹微微一笑,“我是妈妈,我先说。”
她温和的目光缓缓到过每一个人,嗓音平和:“去年对我而言是惊心动魄的一年,我们家的大宝贝儿时年突如其来被出柜了,我曾经厌恶憎恨的同性恋居然一直在身边,还是我最爱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我和老钟才真正去了解这个群体,才终于摒弃了我们固执了十几年的偏见,什么同性恋异性恋的,大家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不过是在顺应自己的本能爱所爱的人,但我们所处的社会有太多像曾经的我这样的人,我们的国家对他们的苛刻,他们的相爱显得格外的勇敢坚强,我也由衷的为时年能正确认识自己,并且不因任何人而改变喜好的‘一意孤行’而骄傲。”
她的视线慢慢落在钟时天身上,“还有我的小宝贝儿,他给我的惊讶似乎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钟时天哑然片刻,才说:“你都知道了?”
“你当妈妈眼瞎吗?”江茹笑道。
“知道时年和Augus的关系后,我对这方面就过分敏感起来,理所当然的深思过你的情感状态,你和疏遥的猫腻简直太明目张胆了。”
钟时天讷讷低下头。
“你和疏遥都是我的儿子,两个儿子相爱,初期我总觉得很怪异,但渐渐的我看开了,或许你们的缘分是从小时候就注定了,那么长久的情感,多宝贵啊。”她温柔的看着他们,“我才在疏遥去日本前你们就在一起了对吧?分别了七年,很不容易吧?”
钟时天的鼻子猛的酸了一下,那藏了七年的,不能宣诸于口的委屈瞬间全涌了上来,他咬住了嘴唇。
“我很抱歉,当时不知情,没有帮助到你们。”江茹说,“但也证明了,你们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的,我对此非常放心。之前疏遥对我说,你们在认真的相爱,我很高兴,你们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并能为自己,为彼此负责。”
“你们都长大了,我和爸爸不会干涉你们做的决定,但我们会支持与祝福。”
江茹举杯,“祝我的孩子们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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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时月拿出手机对着钟时天一阵狂拍,“傻天的新年第一哭!”
钟时天挡着脸哭喊道:“别拍我!”
赵疏遥笑着把他揽入怀中,哄道:“小哭包,还说不是小孩子。”
钟时天抽泣道:“谢谢妈妈。”
钟平北吃醋道:“那爸爸呢?”
钟时天:“呜呜,也谢谢爸爸。”
钟时年无奈摇头:“永远长不大。”
Augus蠢蠢欲动:“真可爱真可爱,Nely我们也抱一个。”
“不准在我面前抱我哥!”钟时月狠狠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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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时天哭够了,红着眼睛问:“既然你们不反对,为什么自从去了华市后,你们都对我那么冷淡?”
江茹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瞒了我们那么多事情,我报复报复怎么了?”
钟时天打了个哭嗝,委屈不已:“可只有我一个被报复了,不公平!”
“那我们每个人都欺负你一下好了。”钟时月说着,迅速从他的碗里抢走一只大虾。
钟时天哇哇大叫起来。
他是多么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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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弄得那么神秘?你是不是把我带到奇怪的地方了?”钟时天带着眼罩,被赵疏遥牵引着往前走。
“小心,前面有阶梯。”赵疏遥说。
钟时天听到嘎吱一声,是铁栅门打开的声音。
“好了,可以摘眼罩了。”
钟时天摘下眼罩。
他此时身处一个院落之中,院子的角落又棵樱花树,沿墙摆了很多小盆栽,十七岁的他曾欣喜鼓舞的为赵疏遥装饰院子,想让他的生活有多一些颜色。
如今记忆中的模样又重现在眼前。
房子依然是复式小楼,进屋是简朴的木地板,家具俱全,沙发与阳台之间预留了一块空地,夏天的时候就可以躺在那里,那是钟时天最惬意的时刻。
除去家具的新旧不同,赵疏遥几乎把之前的房子复制了一遍,和他重新站在这里,钟时天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是我给你的家。”赵疏遥说,“你说喜欢这里,那我们就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