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
顾承泽没有说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半句话就像是吞进肚子里去了似的。
他怎么?
顾承泽把宁修当自己的专属物,怎么可能这么“大方”,不计较他被别人碰过了?
还有顾承泽的语气……不仅声音低,他的语气也像是低进了尘埃里,让人抓心挠肺地疼。
宁修诧异极了……他从没想过,顾承泽竟然会有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一时之间,宁修竟然忘了挂断电话,但也没有说话。
顾承泽见他没有挂断,好似松了一口气,转头问另外一个问题:“那棵树上的字,是你刻的吗?”
这句话里有隐藏的期待,宁修冷冷地说:“你监听我父母的手机?”
这是宁修第一次对父母提起莫尔斯,然后顾承泽就打电话过来了。
宁修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尤其在顾承泽已经去找过他父母的情况下。
顾承泽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承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片刻之后说:“我在法国出差。”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宁修立刻绷紧了神经,他的下一个反应就是逃跑。
顾承泽自顾自地说:“我不是特意过来的,只是这边有个会议而已。”
不过那会议也不见得非要顾承泽参加。
顾承泽是不会跟宁修说这些的,他只会说:“世界这么大,我放你去看。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
顾承泽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有种精神病人一般的偏执。好像所有人都告诉他地球是圆的,他却偏偏坚持天空是方的。
听到顾承泽这句话,宁修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顾承泽还是这样地自说自话,但宁修已经
不愿意配合他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顾承泽说:“那棵树上的字是你刻的,对不对。你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我了,对不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顾承泽说完这句话之后,语气里的脆弱和颤抖消失了一些。
他固执地对自己重复:“你一直喜欢我,所以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的。”
.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宁修对父母说了这件事情。
父母有些惊讶,说:“他……”
宁修冷漠地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以前有以前的原因,现在不打算继续接触了。说不定他现在还在监听我们的电话。所以爸妈,对不起,我暂时不会用这个号码跟你们联络了,我会经常给你们写明信片的。”
这头的顾承泽呼吸一窒,他知道宁修有自己的坚持,但他没想到这人这样绝情。他明明知道自己在监听,所以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
宁修的父母也没有什么异议,说:“你决定就好。”
一家人沉默了一会儿,宁修的父母突然说:“你什么时候……”
这话没说完,他们想问宁修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但若是顾承泽有可能监听的话,这两个问题就不能问出口了。
宁修轻轻地说:“我知道。”
他知道父母想说什么,他也想见父母,但还不到时候。
宁修的父母也说:“好。”
这样云里雾里的对话之后,宁修就挂断了电话。
监听电话的顾承泽有种非常烦躁的感觉,那一家人十分默契,好像一个话头就能理解家人的含义。可是他不行。
顾承泽有一种他跟宁修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错觉。
这个错觉让他愈加烦躁,他却没有办法排解。
.
从法国去了威尼斯。
威尼斯的美,和法国是不一样的。
宁修在阴雨连绵的时候抵达,因为伞不够大而淋湿了半边身体,又在入住酒店的时候被人拿走了行李箱。
宁修:……
这一段旅程不算愉快,但也是另一种经历。
好在手机和护照在包里,能够顺利入住酒店,该冻结的东西也能冻结,倒不至于影响太多。剩下的事情可以明天再去处理。
宁修独自进了房间,酒
店隔音不好,他能听见隔壁奇怪的声音。
宁修愣了一下,然后暗自摇头。
美丽的城市,如果他不是以这个姿态独自一人前来,或许也会和隔壁房的客人做同样的事情。
如果是来威尼斯,他的同伴或许会是……
宁修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莫尔斯的身影,其次是顾承泽。
但这两个都不可能了。
宁修洗了个澡,浴缸很大,很舒服,宁修整个人都很放松。
但同时也觉得……孤独。
这种孤独被温暖的水流浇开,然后像冰块一样散发着冷气,包裹了宁修的身心。
他独自一人来到威尼斯,也将独赴死亡。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关系,闲适慢慢变成了惫懒,宁修动也不想动,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与顾承泽纠缠那么久,死亡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敦促宁修离开顾承泽的理由。
可这一刻,死亡忽然被具现出来。它是窗外飘零的雨,是隔了一堵墙壁的吵闹声,是逐渐变冷的泡澡水,是被偷走的行李箱。
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宁修是被一阵剧痛叫醒的。
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的身体从未这样冷过。四肢百骸像是被冰冻了起来,他从未这样疼痛、这样无力。
生理性的泪水流了出来,宁修只顾着疼,对此一无所知。
他慌乱摸到了手机,要给父母打电话。
他快死了吧……他不能死在外面,他想见父母最后一面。
可电话拨出去之后无人接听,宁修越来越疼,越来越冷。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宁宁?!”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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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意大利
那通电话一直接通着,宁修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却还是能听见顾承泽的声音在耳边。
他想:好吵啊。
然后就真正地睡了过去。
……
顾承泽的“重要”会议开了一半,就从宴会上匆忙离开,任谁都看得出他不太对劲,宴会上有几个对顾承泽比较熟悉的中国商人皱了皱眉头,思忖:顾承泽这反应,跟顾岩死了似的。
转念一想,不对啊,顾岩死了顾承泽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这样着急,这样悲伤。
.
根据电话定位宁修的地点之后,顾承泽找意大利的合作商帮忙,总算先把人送进了医院。
顾承泽到意大利的时候,双目通红,像是一匹狼。法国到意大利的飞机因为暴雨停航了,他是冒着暴雨开车过来的。
宁修还在睡,顾承泽隔着玻璃窗看他,他带着呼吸罩,浑身与各种奇怪的管子相连,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
顾承泽却知道,他瘦了。
一个人在国外旅行,哪怕遇到了能够同行的追求者,对方也不知道他的病情,不会将他当作病人对待。
意大利友商过来与顾承泽谈话,对方问顾承泽:“这是你的情人吗?”
顾承泽看了意大利友商一眼,不知为何内心忽然涌起一丝冲动。他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说:“他是我的男友。”
意大利语的情人和男朋友是两个词,顾承泽觉得,这两个词是不一样的。
友商看出顾承泽不太愿意说话,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就离开了。
顾承泽在窗外看了好久,医生走过来问他:“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顾承泽说:“是的。”
一个不眠夜。
顾承泽与医生沟通了许久,虽然请了一个翻译,但专业名词难以翻译,最后还是顾承泽结合了他跟卢医生沟通的思路,跌跌撞撞地跟医生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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