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替身与真戏精
“其实黑历史都是次要的,珍贵的还是青葱岁月的回忆,你要是见过顾得白现在的摄影作品,一定不会相信那么糟糕直男的照片,竟然是同一个人拍出来的。”
徐公还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和祁鸣聊,巧舌如簧地把出卖好友黑历史的行为说得冠冕堂皇,无比虚伪地为这种叛徒行为披上友善温馨的外衣。
顾得白刚想吐槽两句,‘你’字刚出口,忽然灵光一闪,临时改口,笑着打趣一句,“老张要是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在乱传他的秃顶照,说不定要气得打飞滴过来揍人了。”
徐公摆摆手,不以为然,“谁不知道你这人健忘啊,早把张老师的联系方式搞丢了。”
状似无意的两句话说完,顾得白露出平静的微笑,看向祁鸣,眼神示意:听到了吧,秃顶的张老师还活着呢,健在,不是白月光!
啊。
祁鸣被他看得愣神,努力解读顾得白的脑电波,然后完全不同频地问了一句,“那我一个陌生人,未经允许就看他没拍好的照片,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要不还是算了。”
“没事没事,”徐公连忙笑着安抚他,“张老师脾气很好的,当初他在相亲网站贴了好几十张个人照片,全都是这个风格的,他自己感觉很良好呢。”
好厉害……
既然徐公都这么说了,祁鸣也就忍了忍笑意,不客气地接收了那边传来的压缩包,据说里面不光有大量张老师的照片,还有很多顾得白学生时期拍的其它照片,因为是黑历史级别,才轻易不给人看。
其实就算是顾得白现在拍的照片,祁鸣也没怎么看过,印象很浅。
正下载解压呢,手机通知栏弹出个消息,竟然是顾得白发来的。
祁鸣下意识一愣,转头看看坐在旁边的顾得白,得到一个‘看手机’的小动作,又转回来看向顾得白的未读消息。
人就在旁边,还这么神秘地发消息,像是什么秘密要说。
祁鸣点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顾得白:【张老师不是白月光,他还活着】
祁鸣只好回他:【我知道他不是,我相信你的眼光】
顾得白愣了。
他知道?他信?
那为什么还要加好友,还要接收文件,看那些照片……
祁鸣竟然是真的想知道他的事情?想要了解他了?
顾得白不敢确信地看过去,试探着问道,“你下了几个压缩包?”
祁鸣大大方方把屏幕转过去给他看,“三个。”
全下了。
是真的。
祁鸣看他神情恍惚,以为还在担心刚才的事,抬手拍拍顾得白的手背,“别担心。”
虽然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大概、差点就想歪了,但要他相信顾得白这样的人会心系中学时期的摄影老师许多年,首先得先撕裂掉三观,过程还是很艰难的。
祁鸣打开压缩包,里面的照片大多比较大,数量倒是不多,慢悠悠一张张翻看起来,倒是不费时间。
里面果然有很多张一看就是各科老师的照片,剩下的则有一些风景照,校园角落里窜成虚影的野猫,湖边追着人乱咬的大白鹅,睡觉时被人恶作剧的学生,甚至是运动会跑步时化身表情包的众人。
每一张都标记着时间日期,他翻到某些特别的照片时,徐公还会在旁边做解说,讲讲照片背后的细节,比如这张拍完之后,顾得白连着被追打了一周,这张拍完之后,被老师罚站罚抄,这张是逃课拍的,这张还曾经登上了校报。
看着看着,也就忘了打开文件的初衷。
祁鸣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笑了起来,在徐公解说时感叹了一句,“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句感叹的声音很低,顾得白差点以为是幻听,耳尖都有些发热。
他忍不住打断那俩人,为自己争辩,“我现在拍的照片才是有看头有艺术感的。”
学生时期的照片到底拍摄得随便了些,没什么技巧可言,全靠相机质量撑着。
徐公在旁边笑他又开始死要面子了,还感叹多少东西比面子重要多了。
祁鸣:“现在的照片?”
顾得白连忙回:“是啊,光我发的动态里就有好多。”
祁鸣没看过顾得白发的那些动态。不光是顾得白的,其它人的也很少看。
但现在看看,也来得及,他从聊天框点进去,入目就是一张晚霞逆光下的人影。
那天的晚霞很美,透过落地窗看去,像晕染开的几道颜料铺洒在天上。
和色彩绚丽的天空相比,人影和房间却因逆光而黯淡下来,像是黑白的装饰框。面对窗户站立的人微微仰头看着窗外,手中捏着一把长长的琴弓,拉长的影子投落在地板上,像刚刚完成杰出画作的画师。
以天空为画布,以光线为颜料。
这是……他。
顾得白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了一张他的背影。
祁鸣瞧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想起这应该是他在创作《审判日》这首曲子时拍摄的,那几天他为了酝酿和等待灵感,竟然整天整天地看着窗外发呆,耳朵里听着不同的曲目。
只不过,最终他选择在mv中让琴弓化为长刀,而在顾得白的眼里,那是为天空上色的神笔。
祁鸣想看看这张照片有没有命名,退出一看文案,竟然只写了他的名字:祁鸣。
他的名字?
他默默关掉这张照片,有点迷茫。
顾得白竟然不是把他当做那个人来拍照的吗,模糊了五官,只拍背影……不是为了当做别人,还写上了他的名字?
为什么?
“看,快到了。”
徐公朝窗外看着,忽然出声喊到。
祁鸣和顾得白也循声看出去,瞧见海面上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小岛。
徐公扶着站起身,走去后座把一直睡大觉的那位也叫醒了,“蓝翔,兰少爷,该醒了。”
过了几秒,被称为兰少爷的才摘下眼罩,睡眼朦胧地伸了个懒腰,“到了?”
“快到了,过来看风景。”
祁鸣下意识回头看去,和那位兰少爷对上视线,点头打招呼,认出对方是近期某个大火剧的主演,兰之贤。
他们这圈人里还有没外号的吗。
快要到了,祁鸣也就不再继续看手机,习惯性地一步步退出照片浏览,即将关闭和顾得白的聊天框时,再次扫到了那句澄清的话。
——张老师不是白月光,他还活着。
活着。
祁鸣收起手机时,这句仍在脑海打转,某种从未有过的猜想反复打转。
这两天的种种异常,难以解释的矛盾之处,似乎能够在这种猜想下得到最顺理成章的解释。
他喝下最后一口果茶,将杯子收进封闭垃圾桶,和其它人一起收好了随身物品。
等过了又十分钟,三架直升机已经在小岛的上空某处悬停。
“不降落吗?”顾得白也起身,从大玻璃窗往下看,“玩儿哪出?”
徐公神秘地笑了笑,用对讲机给其它两辆直升机驾驶员下了指令,然后对着机内几人提醒,
“准备好迎接惊喜了,都抓稳扶好。”
说完这话,他就自己先穿上了降落伞,拉开了直升机的门,一声不吭地跳了下去。
兰之贤在后面吹了声口哨,也走到门边,“徐公行啊,不过他大老远叫我们过来聚,不会就是为了看他跳伞的吧。”
祁鸣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几个人身上也戴好了以防万一的降落伞,扣着安全绳,饶是这样,顾得白还是觉得不放心,在他靠近狂风呼啸的门边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徐书凉跳下去之后,直升飞机就开始降低高度了,离小岛近了一些。
这下子,众人终于看清地面上某处的标记,是徐公打算降落的地点,而在那个标记四周,也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大型物件,从天空看很小,形成某种图案似的,但在地面看来,应该最小的也有一个人那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