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真正愿意画画:不只是临摹与欣赏,而是自发的想要去创作某一张画面,他突然就明白了。
“你的每一张画里,其实都包含着一部分的‘你’。”
“能在里面看到‘我’么?”
想到这两句话,再看眼前的厉岁寒,陶灼突然就有些心里发酸。
你确实能看到,你多牛啊。
他不开心地想,你就是那个看明白我的心意后,一句话给我否了的那个人。
“你到底干嘛,”他边问厉岁寒,边从围裙兜里掏手机看时间,“带贝甜过来试什么课,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再……掰扯什么了。”
厉岁寒顺着陶灼的动作,也看向他的围裙兜。
画室的围裙是统一定的,小熊款,上面支俩小熊耳朵,肚子上三个兜,中间一个大的,估计是白肚皮,两边两个小的,代表两只小熊手。
除了老板的老公,陶灼身为画室唯一的男同事,一开始戴这围裙感觉自己真是特别卖萌,特别无耻,现在戴习惯了,有时候还能穿去楼下买杯奶茶,再大模厮样的穿回来。
厉岁寒却是认识真的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
刚才一进画室他就想笑,看陶灼低个头从兜里掏手机,有种说不来的可爱。
尤其那个靠近下腹的小白兜,就像个育儿袋,给他的感觉真是说不来的微妙。
厉岁寒伸伸手,往外扯了一下陶灼的围裙兜。
“干嘛?”陶灼狐疑地瞪着他。
厉岁寒一边眉毛微微一扬,又改为并起两根手指,贴着围裙兜的兜缝,往里插了进去。
陶灼:“……”
陶灼也不知道自己脸皮怎么就想发烫,他抓狂的把厉岁寒的手拍开,差点儿跳起来:“你怎么这么变态!”
厉岁寒把那根士力架抽出来,对陶灼说:“昨天我的话还没说完。”
“那你不能换个正常点儿的方式跟我说?”陶灼不接受这个理由,“还把贝甜弄过来,人家知道自己‘想学画画’么?士力架还我,我要去上课了。”
“哦,”厉岁寒笑了起来:“怎么用正常的方式,打电话?发微信?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陶灼抿抿嘴,不接这话,伸手去夺他手里自己的士力架:“没什么要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对你没感觉了,两年了,不想跟你怎么样了,这次够明……”
“知道了。”厉岁寒不给他士力架,还打断他的话,“这次换我追你。”
陶灼一愣,刚攥到手里的士力架又被厉岁寒给抽走了。
“历贝甜包里有吃的,你去吃她的。”厉岁寒非常、相当的自然,直接让陶灼去吃贝甜的零食,没对上一句话做任何解释,好像他刚才只是放了个屁,完全没做出任何不正常的发言。
“哟,小陶老师,”陶灼还没回神,两名年轻妈妈说说笑笑着从楼道走过来,看见陶灼就喊了一声,“还没上课么?”
“啊,来试课的家长,说一下情况,”陶灼咽咽嗓子,脑袋空空地再看时间,都七点零二了,“不好意思,这就过去。”
两人忙说没事没事,四只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厉岁寒,冲他点头笑笑,厉岁寒也客气地回以微笑。
“待会儿见。”他又看了眼陶灼,转身走了。
第14章
这句“待会儿见”,让陶灼恍惚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们还在大学里的时候。
那天夜里,安逸把自己的取向向陶灼和盘托出,又有点儿紧张,问陶灼:“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那什么?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陶灼梗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有点儿哭笑不得:“我怎么了,我比别的男的少个鼻子?”
“哎,不是,”安逸也快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不是怕你想多么,再跟我保持距离什么的,你们直男一般戏比较……”
“好了好了,”陶灼打断他,“我懂你意思,要保持距离当时就保持了,还用得着你说?”
“哎。”安逸叹了口气,感动又欣慰的看了陶灼一会儿,有些感慨,“陶灼你人真的不错,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就不用遗憾了!”陶灼忙把他手机举起来,往安逸脸上怼,“好好意淫你的类型,争取早日发展,跟人家在现实里对对碰。”
分享秘密是拉近关系最快的方式,那之后,安逸和闻野去哪儿都摽在一起,没事儿还总凑着脑袋叽叽喳喳,像两只鬼祟的动物,把目光放射在校园里外遇见的任何一个帅哥身上。
一般都是安逸说,陶灼看。
安逸:“你看那个人,他也是G,我见过他发照片。”
安逸:“这人自拍跟本人差得也太多了。”
安逸:“那个瘦猴还给我发过消息,靠,看着一本正经,网上浪得要死……”
安逸:“是不是基其实特别容易看出来,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基佬对男生的态度跟直男不一样,跟帅的说话会盯着看,还会笑什么的,故意耍帅逗你……其实就跟女孩子喜不喜欢你一样,态度什么的都特别明显。”
安逸:“你快看他,他肯定特别大。”
陶灼:“……”
“你……”陶灼用眼角斜着朝安逸身上瞥,时不时还会提出那些让自己好奇的问题,“如果跟男的那个,要做底下那个?”
“看情况吧,”安逸脸红红,想想又说:“都得试试吧?”
两人各自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陶灼只能想到安逸被人压的样子,毕竟他这个身板儿要是压别人,怎么都有点儿违和,跟被人驮着似的。
陶灼想笑又不好意思,接着问:“所以你对男人的……生殖器感兴趣?”
“什么生殖器,怎么感觉更下流了。”安逸嘟囔,“那不就跟你们对奶子的兴趣一样么。”
“哦,”陶灼往桌上一趴,把鼻尖埋进胳膊里,只露两个眼珠望着安逸,“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我都忘了,”安逸跟他同一个姿势趴着,回忆了一下,“我就记得高中跟我同桌闹着玩儿,他抓我,我也抓他,结果他硬了,手感就很……我就莫名其妙也硬了。”
“干嘛你,”他说着,在桌子底下踢了陶灼一下,“你也想试试?”
“滚。”陶灼踢回去。
安逸说起来一套套的,每天跟陶灼说这个说那个,可骨子里怂得让人心焦,对他那个研二的男神闻野,还是只敢偷偷看人家的动态,连去偶个遇都不敢。
陶灼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天就撺掇他:“不敢找真人你倒是跟人聊天儿啊,打个招呼,万一发展出一段情呢?”
“我不敢啊!”安逸哀嚎,“万一他有对象呢?”
“至不至于啊,”陶灼无语了,“有对象还在上面发东西?”
“谁知道呢。”安逸嘀嘀咕咕,“这个圈子乱起来可乱了,他也是本地的,我不敢。”
就这么直到大一上学期过去,安逸都只沉浸在自己的网络暗恋中。
陶灼都以为他就要这么怂下去了,结果下学期一开学,俩人却毫无预兆的实现了现实中的对对碰。
关于安逸和闻野的第一次碰面,陶灼很遗憾的错过了,那天他还在家磨磨蹭蹭的犯懒,纠结现在去学校铺床套被子,还是明天直接去上课,安逸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冲他喊:“陶灼,我要气死了,我对他特别失望,再也没兴趣了!”
陶灼边听安逸描述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边兴冲冲的奔向学校。
其实真的是一件很小很小,在旁人看来,连插曲都算不上的一件事。
起因就是安逸跟班长和立哥去食堂吃饭,平时他们都就近在南食堂吃,但今天立哥想吃北食堂的锅贴,几个人就溜溜达达穿过半个校园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