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灵者说
又回到了走廊中,两人都觉得有些疲惫,这地方不该是迷宫,明明简单的路途,必定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让每一次探索都显得无比艰难。那动手脚的人是谁,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了。
但季晨不信自己会栽在这么一个东西的手上。
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该栽在这个地方。
走廊很静,非常非常安静,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两人再听不见其它的任何声音。又到了熟悉的拐角,他们再次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虎子,虎子压力倍增,立刻挠着脑袋想了一阵,结巴着:“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上次走的也是这条,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走对,我记得上楼就该往这边走的……”
“走不出去也不怪你,你带路就是了。”何云起说。
虎子点了点头,站在路口,左右看看,最终选择了上一次走过的那一方:“这边……”
没有丝毫怀疑,两人跟着虎子的指挥就向前走。这让虎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它骗了他们一次,可他们在选择与它成为伙伴之后,不仅没有对他猜疑,反而对它已经模糊的记忆加以信任,甚至还答应了要替它完成横跨几十年的遗愿……
“虎子?”何云起回过头,看了愣神的灵体一眼,唤它赶紧跟上,“赶紧的,不然一会那团黑漆漆的鬼又要杀过来了。”
“好、好!”虎子立刻加快了速度,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阴暗的地下又冷又潮,即使多年前,一把大火烧尽了空气中所有的水汽,但如今走在走廊中,还是会觉得身体被一层淡淡的湿气包裹。季晨走在前面,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吸吸鼻子,啧了一声:“这鬼地方,还越来越冷了……”
“穿我的外套吧。”何云起说着就要脱下外套。
“不用,只是鼻子痒,这里气味不好闻……”
何云起却不许他推脱:“别逞强,病了还得喝药,你不是最讨厌吃药了吗?”
两人就一件外套拉扯了一阵,最终季晨拗不过他,那大了一号的衣服还是披到了少年的肩头。季晨没多说什么,架着外套继续往前走。
“你、你……”目睹了一切的虎子突然笑了出来,他对何云起说,“……真、真孝顺呀,我要是还活着,我肯定对我爹,也、也这么孝顺!”
“……”何云起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的极品老实人解释,只能讪讪地笑了两下,“是啊是啊,我,南师大第一孝子。”
“你俩别瞎聊了快点行吗……”
事实证明,无论在谁面前,季晨都是食物链的顶端。他这一句话,让原本还在闲聊的两人立刻闭了嘴,立马加快了紧跟的步伐。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在这又黑又潮的鬼地方,任谁都会心生恐惧。但有季晨在,何云起会觉得很安心,这种安心是没由来的,如果说要有什么依据……那只能肉麻的说一句因为爱情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阵,在一个拐角处,季晨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光球立刻心领神会地飞到墙壁的边角,替他照亮了眼前的路。这砖石上的焦炭痕迹,和刚才途经的地方一模一样。不用说,他们又绕回原点了。鬼打墙不稀奇,稀奇的是连鬼都一起被鬼打墙困住。虎子一看这情形,立刻慌了,他赶紧凑上前,在路口转了一圈游一圈,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这条路不就是这么走的吗,我记得……”
他没能说完的话,被身后骤然刮起的狂风打断了。
一个密封于地下的通道,居然会有风?光球被吹得直摇晃,只能往季晨的身后躲,而两人也接着微光,看清了走廊深处黑暗里的动静。
二十分钟到,被埋在地底的怨灵,开始了它们新一轮的奔袭。身旁的每一丝空气都在疯狂的颤抖,擦得皮肤生疼,这一次,它们的动作恐怕会更迅猛,也更强烈!来不及多想,季晨赶忙蜡拉住了何云起,往眼前的通道里钻,这一次,他们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周围没有房间,只能殊死一搏。
“为什么不……”
“没用的,没有房间了。”季晨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留在走廊里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刚才走过的那一路里,已经没有新的,足够抵御怨气冲击的房间了。加上经历的鬼打墙,这段路他们已经走过不知多少回了,能挡住怨灵的门,早就在前两次冲撞中被击出了裂缝,根本不可能承受再一次的冲击了。
“虎子知道,怨灵们一定也知道,他们都是这的工人,知道那条路能跑出去,我们两次都跟着虎子往右走,那么他们一定就不会往左走!”话是这么说,可季晨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底,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万一想错了,或怨灵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但只能这么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这么赌一把。
少年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蓝光,与何云起所见过的柔和的光带不同,这一次,季晨身上的光有了攻击性,像刺破乌云的利刃,一道道,照亮了本不宽敞的昏暗走廊。他一抬手,从包里抽出了旄节,后退两步,往何云起身前一站,深吸了一口气,喝道:“抱着我!”
何云起立刻按着他的话采取了行动,双手一圈,揽住了季晨的腰,将他搂在了怀里。胸前的玉佩突然跟着发出一阵耀目的光芒,那碧绿的内里中,有血脉一般的光华在飞速流动。
“砰”地一声,走廊内撑开了一个巨大的光罩,它将流光溢彩的躯体卡入了每一个角落里,就像一个柔软的肥皂泡,将仅剩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没有留下哪怕一丝的空隙。
下一秒,那团黑雾一般的怨灵滚了过来,被它们追着跑了那么多回,这还是第一次站在原地等着它们到来。
灵体的最前方,一只只沾了血污的黑红的手臂伸得老长,它们想抓住些什么,想找到求生的可能……
它们冲过了拐角。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何云起紧抱着怀里的少年,耳旁是飓风一般的激烈声响,和怨灵们心有不甘而狂怒的歇斯底里。哭声、喊声、怒吼声、求救声……混作一团,分不清究竟是谁,在哪个方向对着他呼喊。这些声音仿佛是从毛孔中钻出来的,从自己的骨缝中钻出来的。
往右,往右,往右……
何云起闭上眼,在心里念了无数次,他祈祷着这些东西能按他所想的,往另一条路上拐去,不要过来,不要回来!
怨气如海啸,飞快地冲击着庇护的光罩,季晨被这巨大的冲击刺了个踉跄,险些往后栽倒下去。他加固了两次,可光罩还是被冲出了缝隙,黑气弥漫,光华闪耀,这场正面的交锋让他的心跳脱了僵。视野里,无数的血肉横飞的怨灵撞上了墙壁,被烧得焦脆的身体扛不住冲击,变得支离破碎,光罩抵挡了怨气,同时也弹开了因冲击而飞来的各类肢体。何云起撑开眼时,正巧有一颗烧焦的头颅横飞过来,噗地一声撞上了光罩,力度之大,让那颗脑袋里残存的血污和炭灰瞬间迸发出来,就在他眼前,开出了一朵焦臭的礼花。
何云起发誓,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季晨,他连昨天夜里的饭都能吐出来。
可这一睁眼,他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些怨灵居然在撞墙。
对,它们没有左拐,也没有右拐,而是疯狂地撞击着面前的墙壁,那明明是面墙,没有任何东西,没有通道,没有出口,它们却仿佛看不见,一个接一个的往上冲,也一个接一个的撞得血肉模糊。
怨灵这种东西,是不讲道理的。它们没有实体,却会用最接近实体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怨怒。如恐怖片中看到的,明明是鬼魂,却会流血,会断肢,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但这种痛苦到底是什么模样,没人知道,没人能感同身受,包括渡灵者,也无法采访,因为怨灵带着怨气,就无法正常的与人沟通。它们只会发泄,攻击,无止尽地被怨气纠缠,陷入痛苦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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