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盼我闹离婚
他在离那别墅还有几十米就站住了脚步,撑着伞,远远地看。
这别墅一看就是容逍住着的,别墅外又是一层结界,虽然看不出特别,却比狐月山外的更为强悍,不用走近就能感觉到威压。
结界外的山里下着雨。
结界内的庭院却一丝雨也无,只有满地皑皑的白雪,屋檐底下也挂着冰凌。可是靠近正门的台阶两层,却反季节地开着绣球花,一团一团的蓝色,显得热闹,也叫人分不出时节。
闻晏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他走到了门口,隔着镂空的雕花大门和一方庭院,他隐约能看见二楼的半落地窗前放着一张深绿色的沙发,而沙发上就坐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穿着灰色的居家长衫,乌发刚刚及肩,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根骨修长,素白如玉。
?
容逍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早上的时候,游不问替他端来红茶,他接过来却不喝,望着外头,突然问了一句:“你说闻晏现在在做什么?”
这是他离开闻晏的第四天。
翡翠戒指还在他的无名指上,而向他求婚的那个年轻人类应该已经醒了,彻底遗忘了他的存在,重新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
可他还没有忘。
他总会想起闻晏,想起闻晏撒娇的样子,醉酒的样子,求婚的样子。
点点滴滴,绵延不息。
有时候他半夜梦醒,会分不清今夕何夕,下意识想把闻晏圈进怀里,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
游不问已经习惯容逍冷不丁来一句了。
他把茶点放好,才低声说道:“您都已经离开小少爷了,又何必惦记。”
容逍听出弦外之意:“你是不满我的决定吗?”
游不问眉梢都没动一下:“不敢,我服从先生您的一切决定。”
容逍不想跟游不问说话了,不问这个名字真是白取了,名不副实,一天到晚拐弯抹角给他添堵。
可他不说话,游不问却还在说:“小少爷现在还在寒假,他应该跟同学们去聚会了,您知道的,他一直很受欢迎。”
容逍面无表情地看着游不问,有点想把茶杯砸他头上。
游不问全当没看见,镇定自若地走了。
但他走了没两分钟又回来了。
手中的托盘上还放着一个茜色的折叠信纸,递给容逍。
“妖管局紧急送来的,请您过目。”游不问有点不解,茜色信纸说明事情不算危险,但是不危险为什么紧急呢。
容逍没多想,把信纸拿下来,摊开一看。
然后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他把信纸递给了游不问,游不问看清内容也挑起眉,一脸不可置信。
信上说道,容逍安排好的事情出了意外,闻晏并没有失去记忆,而且带着李筝跟金越泽闯入妖管局,打了齐崆,强行读取了齐崆的记忆,现在正赶来容逍的所在地。
“齐崆是不是皮痒了,胡说八道什么,”容逍皱眉,“闻晏那身子骨,又乖得很,怎么可能打得过齐崆。他们是不是对闻晏做了什么不敢告诉我?”
游不问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护短的老妖怪,脑回路倒是很一致。
但是容逍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结界外就突然传来了异动,清晰地昭示着有入侵者在试图闯入。
容逍跟游不问对视一眼,两个妖怪有些不可置信地往窗外看去,视线越过二楼休息室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花园的正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撑着一把素色的伞,漫天雨幕里只能影影绰绰瞧见半个身子,和握着伞柄的手。
但是很快,这个人就把伞丢掉了,露出一张漂亮清丽的脸。
是闻晏。
容逍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毯上。
游不问眨了眨眼睛,难得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他问容逍:“那是………小少爷吗?”
容逍没说话,心里也不是很敢相信。
两个人同时想起刚才信纸上的话。
游不问仔细看闻晏的动作:“等等,小少爷是不是在试图打碎结界?”
“胡闹,那是我布下的结界,他怎么打的碎。”容逍站了起来,他怕结界的反噬伤了闻晏,下意识要出手相护。
可是不等他动作,远远地,他就望见闻晏一拳打碎在了结界上。
……
几乎是瞬间,透明的结界一下子变成了蜘蛛网。
容逍手上的火焰还没有燃起就熄灭了。
游不问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然后闻晏当着他们的面,又挥出了第二拳,重重砸在了结界最脆弱的地方。
第三拳落下的时候,结界再也承受不住,轰然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
游不问心里简直十级困惑,他甚至想问容逍做结界的时候是不是放水了。
但他看了一眼容逍的表情,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栋别墅被迫向闻晏敞开。
他没有捡起伞,就这样慢慢地走进来。
绵绵的雨落在他身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和风衣,脸色苍白,看上去平添了一分脆弱。但是就冲他刚刚的攻击力,他跟脆弱两个字可谓半点不沾边。
他像是知道容逍所在的位置,快走到门口台阶的时候,抬头望了二楼一眼,视线正好跟容逍撞上。
容逍再也不住,瞬间移动去了一楼,挥手就打开了大门。
门外,闻晏湿漉漉地站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凄惶得像只无处可依的家雀。
而在门内,容逍恰好站在最后两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和现在有说不出的相似。
在那座开满花的庭院里,夏天,闻晏不情不愿地被父母按着登门,容逍也是这样从楼上走下来,与闻晏视线相撞。
容逍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满腹疑虑,第一反应却是快速来到闻晏身边,变出一张长毯把闻晏抱了起来。
他迅速地蒸干了闻晏身上的水汽,但是闻晏的手还是冷的,他抱着闻晏往回走,嘴唇在闻晏的额头上贴了一下,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知道避一避?”
闻晏攥紧了容逍的衬衫,几乎要把扣子拽断了。
这点雨算什么,找不到容逍的时候,知道容逍死期将至的时候,他才是真的心如死灰,比这场雨要来得冷。
他满腹都是委屈,他应该先骂容逍一顿的,大声呵斥他混账。
可他被容逍抱在怀里,靠着容逍的肩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他抓着容逍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还问我为什么找来?”
但他抬头看见容逍似乎消瘦了些许的面容,质问的话就再也问不出口,变成了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挂念——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伤得这么重?”闻晏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声音都发着抖,“……是不是很疼?”
他问完这句,眼泪又关不住了,一滴一滴砸在容逍的衬衣上,变得温凉,贴在容逍心口的地方。
容逍只觉得心脏又痛了起来。
他年轻的爱人,千里万里来见他,第一句话却不是细数他的罪状,而是问他疼不疼。
面对他这个抛弃了伴侣的妖怪,闻晏居然还在怕他疼。
容逍颤抖着手把闻晏抱紧,难得露出了脆弱,他把头埋在了闻晏的颈窝里,像个衰竭的人在渴望生命之源一样,嗅吸着闻晏身上的味道。
“不疼。”他说。
见到你就不疼了。
第54章 色令智昏
一通折腾过后,闻晏换上了干净温暖的新衣,坐在了容逍对面。刚刚见面的时候,他被思念冲昏头脑,甚至顾不得计较老妖怪的种种恶行,只知道心疼。
现在他总算又冷静了,又变成了一个冷酷男孩,眼神如刀地看着容逍,连带游不问都没得他一个好脸色。
这是从犯,他分得很清楚,容逍的计划游不问不说从旁协助,起码也是知情不报。
容逍难得避开闻晏的目光,桌子上被游不问重新放好了热茶与茶点,茶点都是闻晏喜欢的甜口,还掺了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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