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香烛店
“如此看来,神慧还挺了解你。”
“不过隋启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也不会在有一个村子的‘备用容器’的前提下,还特意准备了一个霈霈。”
施瑾低着头,神色晦涩难辨。
红药看在眼里,颇为感慨,若不是时机与人物不对,他都要同情施瑾了——不管是在他们这些敌人的眼里,还是在他自个儿亲爹眼里,施瑾最大的价值都是牵制隋启。
这活了死、死了又活又死,死去活来居然还越活越回去,从前好歹是个傀儡工具人,如今却只是个……套狗绳。
裴慈突然开口道:“你不想隋启知道你的身世。”
“你怕他知道他辅佐的,是一个血脉混杂的篡位之徒。”
“你怕他会后悔当初选择你,因此走上了一条死路。”
“你怕他执着千年,复活了你又抛弃你。”
裴慈每说一句,施瑾的脸色就差上一分,尤其是最后那抛弃二字一出,施瑾的魂体直接肉眼可见的稀薄了几分,一副被扎中心窝的痛苦模样。
终于来了!
方冲李吴默默后退,生怕施瑾被裴慈扎心扎到灰飞烟灭的时候,灰灰沾到他们衣裳上,不吉利。
第119章 血
在施瑾被怼到双目无神之际, 红药拎起一旁的外卖盒,远距离投送,一下将魂体摇晃的施瑾盖于盒下, 李吴十分机灵迅速上前,加盖密封, 妥帖置于柜格。
对上裴慈疑问中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眼神, 红药笑着安抚:“不慌,牵狗绳还有大用处, 且容他再多过活几日。”
裴慈嘴唇动了动, 却什么话也没说, 只拿一双盛满疼惜的眼眸定定地、忧郁地看着红药。
红药见裴慈如此,心一下就软得不成样子,什么陈兵布阵, 什么深谋远虑,都顾不得了,他现在只想把装着施瑾的塑料盒双手递到裴慈手边, 让自家委屈难过的男朋友继续扎施瑾的心、戳施瑾的肺,火烧水淹怎么解气怎么来!
哦豁!李吴一看红药这眼中心中只有裴慈, 一副要做昏君的模样, 连忙出声转移话题:“那个,红老板, 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拷问隋启了啊?”
红药这会儿心正软着,闻言看也不看问话的李吴, 直接回绝:“不急, 隋启知道我们在问话施瑾,让他在瓶里等着,心急如焚久了, 方寸自然也就乱了,我们才好问出更多东西。”
真阴险!不愧是深谙兵法的武安大将军!
李吴心中钦佩,看裴慈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祸国妖姬。
好在祸国妖姬裴慈还余有理智,并没有真的想灰飞烟灭施瑾以解他心头之恨,目光和红药缠绵了一会儿后,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摸出手机一番操作。
红药好奇道:“阿慈在做什么?”
裴慈把下单页面拿给红药看:“我觉得施瑾一直栖身臭豆腐外卖盒有些不妥,就给他买了个铁盒。”
“害,他能在我的香烛店里有个盒子住就不错了,不用破费给他置办栖身之……鲱鱼罐头?”红药眨巴眨巴眼睛,“那还整挺好,我们吃鱼,他住罐头,一点没浪费。”
他男朋友果然勤俭持家宜室宜家!
裴慈收回手机,干咳一声:“鱼也可以给他吃。”
红药不明所以,只全心全意赞叹自家男朋友大气。
一旁见多识广知晓真相的李吴表情一言难尽,温柔总裁果然都是切开黑!难怪能和红老板凑一对儿,真是……绝配!
刚出土没多久的施嘉文却不满意了,教养一等一好的小姑娘噘着嘴恶狠狠小声嘀咕:“干嘛给施瑾吃啊,他只配吃……吃狗屎!”
李吴一把拉住施嘉文,语重心长地道:“相信我,小施,论味道,鲱鱼罐头比狗屎还要正宗。”
施嘉文愣住了:“可是,听哥哥嫂嫂的意思,这鲱鱼罐头不是食物吗?”
李吴语气迟疑:“是食物没错……”
得了肯定的回答,顿时施嘉文的脸色就变了,她喃喃道:“不过一千年,人们的口味竟变化如此之大……”
李吴方冲:“……”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误会啊!
李吴方冲这边忙着给施嘉文科普正确的现代饮食观,裴慈红药那边也没闲着,下完单缓了缓心中怒气后,裴慈瞬间脸色一正,说起正事。
“施瑾先前说的剜心放血是怎么回事?”裴慈紧盯着红药,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色变化。
红药眼神飘忽,不接裴慈话茬:“今儿天气真不错,旺财如意,快把大门打开!蜡烛也吹了吧,还怪热的……”
裴慈叹了口气,双手搭在红药双肩,强制转身扭头想逃离现场的红药与他对视。
“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迟早会从施瑾隋启口中知道真相,他们一向看不惯我,到时候一定会添油加醋故意刺激我……你知道的,我身体向来不好,万一没承受住……”
“他们敢!”红药瞬间瞪圆了眼睛。
裴慈一脸正经:“他们敢。”
好叭,他们确实敢,尤其是施瑾……正常人永远不要试图去猜测疯子与纯种傻逼的思维,因为他们一定会在最不可思议的时机做出令人费解的举动。
红药撇撇嘴,小小声道:“反正,就……剜心放血呗,他们也就那点能耐。”
裴慈眉头紧皱:“你一直驻守边城远离上京,又有军队护拥,怎么会落进他们手里?”
说起军队,红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即便是百万雄兵,也挡不住有心人算计……我们被下了药。”
“下药?整个军队?”
“只有回乡侍疾的上官冲逃过一劫。”红药顿了顿,“当初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隋启施瑾为何会突然对军队动手……如今想来,能药翻整个军队的药,大约也只有身为大妖的神慧能拿得出来。”
“所以……那些军人,全是被毒死的吗?”施嘉文声音颤抖地问。
红药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在上京……后来被剜心放血制成陶俑,再次睁开眼睛,已身在帝陵,前尘尽忘。”
“剜心、放血、制成陶俑?”裴慈抬手捂住心口,眼眶通红,自虐一般追问,“怎么个制作法?”
红药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裴慈,连忙安抚道:“其实这些都是从梦里看来的,我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况且千年已过,我这不是好好的?”
裴慈不说话,只蹙着眉头眼睛红红地看着红药。
红药无法,只得尽量用最简单的语句,进行不掺杂一丝情感色彩的极简说明:“就是……用血和陶泥,把心脏密封在陶俑里头之类的……反正剜心那一刻我就已经断气了,后续的操作再复杂、再变态,恶心的也是做陶俑的工匠,我真的真的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唉,阿慈的心实在是太柔软太爱我了,千年前的往事光是这样简单听听就受不了。还好是我说给他听,不然真让隋启或者施瑾逮着机会大说特说,他们可不会顾忌阿慈的心情,必定是怎么血腥怎么来,阿慈哪里受得——
红药正暗自庆幸,裴慈突然脸色一白,低头呕出一口鲜血,血液顺着裴慈白皙的下巴往下流淌,转眼就染红了他白色衬衣前襟。
红药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直到裴慈踉跄后退一步,用那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疼痛而泛白的指节勉强勾住红药瞬间冰冷的指尖,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迅速迎上裴慈冰凉无力的身体,然后一手稳稳揽着裴慈,一手贴在裴慈背心轻柔的为他顺气。
体内的灵气也瞬间汹涌而出,在接触到裴慈身体时又呼啸转柔,缓缓顺着他的经络一点一点流入,尽最大努力不给裴慈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造成一点多余负担……
施嘉文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震惊在原地,他们也不敢上前,怕人都围过去了会让还在呕血的裴慈更难受,只得瞪圆了眼睛手足无措地出声安抚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