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香烛店
李吴神色震惊:“不……不会吧?他连阴司的任职都算得出来?”
红药奇怪地看了李吴一眼:“你不会以为一世的善恶功德就足够换一个判官位置吧?”
李吴被问懵了:“难道不是吗?”
她认识的判官生前大多都是受人爱戴的好官,死了以后就直接在阴间继续做好官,这任职逻辑没毛病啊。
“你自己不就是三世功德身?怎么还会有这么简单粗暴的想法?”红药表情无奈地道,“功德是需要攒的。”
没有前面几世的行善积德,最后一世又怎么可能顺理成章的升判官,那鬼明摆着是早计算好了冯和容身上的功德,挑着时机占的身。
被看破真身的李吴虚心请教道:“那……红老板您身上的功德攒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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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你看错了吧。”他一个陶俑精,身上哪儿来的功德。
不仅工作能力被怀疑,连眼神都不被信任的李吴急道:“功德我还能看错?而且你身上的功德很特别,是那种黑中带红红中带金的那种,就很特别会发光的那种……”
红药无言地看了努力描述的李吴一眼,心道年轻人,会发光的不一定就是功德,更有可能是变异妖气……再说你那形容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东西吧?!
看着这两个聊着聊着就偏离了正题还不自知的人,裴慈目露无奈,开口将话题引回去:“所以那个鬼魂是看准了冯和容身上的功德,才挑准了时机占身?”
红药点头:“多半是这样。三岁实在是个好时机,小孩儿心智未全魂魄也弱,占身之后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其实都那样完整的过了一世,也很难说得清楚冯和容到底是三岁那个,还是用那具身躯活了一辈子的那个了。”
是啊,虽然身体是真正的冯和容的,但他到底只活了三年,还是最浑噩无知的三年。而另外一个,虽然是‘窃身’的鬼,但对于冯和容的父母妻儿而言,几十年的朝夕相处,那就是‘冯和容’。
虽然很残酷很现实,但真将两人一起摆在台面上让他们选择,结果还真不好说。
“嘎嘎嘎嘎嘎嘎!!!”大白鹅气得坐在鹅蛋上甩着脖子翅膀直拍地。
红药好奇道:“它在叫什么?翻译一下。”
一朝沦为鹅语翻译的李吴神情有点尴尬:“也没说什么,就……激情辱骂那个占他身的鬼啥的。”
顺便拐着弯儿骂他们阴司的阴差鬼吏有眼无珠真假不分。
红药这会儿也不横大鹅了,只是语气带着点儿感叹道:“若他当初有这语言功力,也不至于糊里糊涂地被丢下轮回台。”
李吴也叹气道:“没办法,他那会儿不是才三岁么……”哪儿能和现在这个身经百战的乡下大鹅相提并论。
一听这话,大白鹅也不叫了,颇有些伤怀郁闷地将脑袋插回翅膀根。
“其实那鬼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裴慈突然道。
李吴眼睛一亮:“什么线索?”
裴慈放下汤碗,轻言细语道:“既然过程还有颇多迷团未解,那便只看结果。对一朝一国怀着这样大的恶意,不惜蛰伏布局数十年,除了想要推翻它的统治建立新的朝代,便是曾经被它推翻统治,前者需要真刀真枪用军人和百姓的鲜血性命去填,后者却只是复仇……”
那鬼的身份属于哪边已经显而易见。
李吴醍醐灌顶,立马就准备回阴司翻命薄。
红药一边往剩下的鱼汤里下面条一边道:“把你的鹅带走啊。”
李吴人已经飘出院门,只余袅袅尾音——“是你的鹅!”
红药搅面条的筷子一顿,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被她套路了?”
一来就在芭蕉丛里给鹅团窝什么的,这丫头就是奔着安置大鹅来的啊!
裴慈安慰郁闷的红药道:“没关系,咱们也不亏。”
想到一个月后就能收获数只小鹅和一个大烤鹅,红药顿时释然了:“也对,反正园子里有湖,养鹅正合适。”
“等小鹅们学会觅食,咱们就为了却抱窝执念的大鹅举行个烧烤晚会怎么样?”
裴慈眉目含笑:“好。”
方冲仔细打量了一番体型甚大的大白鹅,砸吧着嘴道:“卤着更香!”
大白鹅:蹲在蛋上呆若假鹅·jpg
不敢嘎,真的不敢嘎。
第49章 花花花
半锅面条嗦完, 天便蒙蒙黑了,红药吃饱喝足,悠闲地瘫在竹躺椅上, 一边摇摇晃晃一边抬指在半空轻点,随着他的动作, 檐下纸灯笼乖乖的一个接一个亮起, 不一会儿朦胧的灯光便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方冲在一旁看得是叹为观止,他在灯笼下观察了许久也未能研究出其中关窍, 只能虚心请教道:“红老板, 您这灯笼是什么原理啊?”
“什么原理?”红药正指挥小鬼们收拾锅碗, 闻言懒洋洋道,“大概是……声控?音控?光控?”
方冲:“……”
我问您,您反给我出个选择题?我选D!
就在方冲准备自力更生, 靠自己的智慧搞懂纸灯笼的秘密时,突然听到红药无比自然的对裴慈来了一句:“你今晚别回去了,就在我这儿过夜。”
那千年灵莲子估摸着今晚就会起作用, 还是亲眼看着放心一些。
方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还不等老板回答, 就脱口而出了句:“这不好吧?”
红药扫了憨憨方冲一眼:“怎么就不好了?”
方冲刚想说没有房间, 突然反应过来这里目之所能及之处全是红老板的江山,于是憋了半晌也只憋出来一句:“没……没换洗衣服。”
“怎么没有。”红药眨眨眼, “我不是给他做了好几身吗。”
方冲被红药的不羁给打败了,那些不是换洗衣物, 特么是寿衣啊啊啊!
可惜他的百般纠结与不安也抵不过裴慈简短有力的一个‘好’字。
方冲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既然老板已经做了决定,那他也只能在这个决定的基础上尽力让老板过得舒适了。
“红老板,我们住哪两间客房啊?”
红药语气十分自然地道:“裴慈和我一起住, 你的话就……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吧。”
方冲:“!!!”这这这——
裴慈神色自若:“好。”
方冲:“……”行叭。
……
红药给裴慈做的几身寿……衣服,大多用的都是上好的锦缎,他从里头挑出了套白色细棉制成的中衣中裤给裴慈当今晚的睡衣。于是等裴慈从浴室出来,坐在雕花软塌上垂眸细细擦拭湿发,打眼一瞧,和这古香古色的环境当真相配,就像他合该坐在这儿一样。
中衣尺寸将将好,裴慈又是个坐立行走都腰背挺拔姿态端庄的人,即便是当睡衣没有任何花俏设计的白色中衣穿在他身上,也瞬间有了种低调精致之感。
看得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红药连连点头,为自己的制衣手艺,也为给衣服增值的衣架子裴慈。
滴水的头发擦到半干裴慈便放下了帕子,他看向盘腿坐在地板软垫上的红药,却被一片白得惊人的肌肤晃了眼,裴慈略略移开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问:“……红老板在插花?”
红药面前放了一个半米高的白色敞口大肚瓷瓶,旁边是一堆或含苞或半开盛放的荷花,这也是那水鬼清理湖面一起搞来的贡品,红药正一股脑儿把它们往瓷瓶里放。
“那些莲藕莲蓬还放得几日,这堆花再不处理就全蔫了……你应当是喜欢这些的吧?”红药也不管什么大小、配色、角度,就是实打实的一支支往里放,愣是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荷花整出了一派拥挤热闹景象。
听了红药的话,裴慈怔愣良久……原来是因为他,才摆弄归置这些荷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