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崽都是神明
沈兮疑惑:“怎么了,有急事吗?”
詹灏神色专注,毫无破绽:“不碍事,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遥远的星系,无关紧要的元帅死死盯着光脑,如无波古井的幽沉黑眸陡然划过一道光亮。
小嗷呜挥舞着八条小触手,在小房间里来来回回,忙的热火朝天,每一条触手都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各司其职各不干涉,行动力迅猛如飞。
詹灏站在一侧,眉头紧锁。
二十平的经济舱是鹿角定的,这已是管理局报销账单中颇为奢侈的一笔款项了。但于坐拥商业帝国的詹灏而言,“简陋”、“粗糙”、“恶劣”,瞬间他脑补许多词汇,最终定格在“苛待”,做了定义后,他再见蜗居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那床一点大才一米吧,被子灰扑扑的什么破烂材质?太糙了。
哥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委屈。
默默记了管理局一笔,詹灏不住地往小床上瞟,沾染哥哥气息的被子叠成一个熟悉的团。
是哥哥的手法。
他眼底笑意清冽,怀念一闪而逝。小时他体弱多病,天气一冷更是雪上加霜。一入冬就浑身酸麻,精神不济,时常因气血不足而昏厥甚至休克,哥哥换来一捧火凤绒羽给他做了被子,将他冰冷僵硬的躯体团成一团揣在怀里暖着。
暖意自周身传递心尖,幼小的他蜷缩在哥哥的怀里,嗅着独特的清香,听着规律的心跳,渡过一个个漫长的冬日。似乎成了习惯,哥哥的被子叠的像个面团,至今也没改变。
凤羽被是哥哥亲手做的,被他小心地藏了起来。
说起来明明绣娘的手艺巧夺天工,可哥哥却因他不喜陌生气息纵着他亲自动手。
哥哥笨手笨脚,成品也是真的丑。可他却爱不释手,哪怕如今他已不再弱不禁风,凤羽被依旧是他的珍宝。独属于他的,让一众神兽嫉妒的双眼发红的宝藏。
迟疑几秒,詹小蛇迈开长腿,身子一矮抱起了糙被。
沈兮缓缓打出了问号:“??”
沈兮提醒:“这是飞船公物。”
“我看它冬暖夏凉,现在是我的了。”詹灏垂眸,像个瘾君子深深嗅闻令他安心的气息。
他不可能准许其他人盖哥哥睡过的被子,占了哥哥的便宜。
眼角一抽,沈兮一言难尽:“你高兴就好。”
孩子长大了,癖好奇怪点也没什么。
詹灏心情好:“嗯。”
心情不错的商会会长眼睛一瞟,又发现了华点,这套茶杯有哥哥的气息也得带走,这张床……
小嗷呜拾掇干净,一抬头就发现大佬身后一个硕大的包裹,金属床赫然在列。
小嗷呜的脑子空白:“?????”
恍惚地扭头,他瞧瞧自己收拾的行李,又仰头看看大佬的——输了。
触手卷成了八个甜甜圈,小嗷呜埋头重整物资。
不行,不能太差!
等一大一小两只将看中的物品打包结束,二十平的经济舱跟蝗虫过境一样空荡。若非门板破损,沈兮真怕这两只小子会头脑发热给直接薅下来带走。
沈兮捂着半张脸:“…………”
张了张嘴,沈兮又不知说点什么,越想越乐,“噗”地笑出来:“船长会疯的。”
“不会。”詹灏斩钉截铁,姿态放松,上千斤的东西轻若鸿毛。
他已安排特助接触船长。
他们给出丰厚的补偿,船长不可能会拒绝。
拒绝?船长当然不会拒绝,接过名片时差点惊喜地原地托马斯回旋跳,甚至理了理褶皱,亲自登门拜访大人物。但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看到一贫如洗的“毛坯舱”还是嘴角痉挛。
大人物也不轻松……
特助推了推眼镜,点开备忘录刷刷刷记录如风。
船长挤出个笑,想帮忙搬运,被詹灏一个戒备的冷眼冻住了,这,这么可怕的吗?
沈兮忍俊不禁,拍拍詹灏紧绷的脊背:“船长先生,感谢你的慷慨。”
“没有没有!詹会长做了补偿。”船长哪里敢居功,连连摆手,“之前先生救我们于危难,我原本想着安顿好人专门感谢你,实在是我,是我招待不周。太惭愧了……”
沈兮笑着摇头:“举手之劳。”
他rua了一下小嗷呜,笑眯眯地道:“还要感谢船长大义,没将我们扔出飞船。”
星际兽人对怪物的印象根深蒂固,这位船长近些日子定因小嗷呜的怪物身份奔波劳碌安抚乘客,他们能安稳待着,船长功不可没,但他未曾有一句怨言,仅这一点就足够沈兮心生好感。
“哈哈哈,那不能,你们买了票就是乘客,又没干坏事我得对你们负责呀!”
沈兮展颜一笑。
詹灏居高临下地审视几秒,眸子一转又盯着哥哥瞧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有人闻讯赶来,是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兽人,他态度忐忑又有点骨子里的天真与傲慢,说话时故意将华丽的尾羽半展:“詹会长,很荣幸再次遇见您。”
小嗷呜一看,撇了撇嘴,还是个见过面的,不就是先前带头说他是怪物很恶心的那个人吗。当初高高在上,现在就一副矫揉造作的娇滴滴呢。
小不点不高兴时脸颊气鼓鼓,白白嫩嫩,像一团馒头,就很好戳的亚子。
沈兮戳戳戳戳。
小嗷呜一顿,卷曲果冻似的触手,捧着小脸儿心花怒放。
若有所思地抿唇,詹灏缓缓眯起蛇瞳。
一向被人吹捧的奥文少爷被彻底无视,气氛尴尬,他不禁一阵脸颊滚烫,讪讪地笑道:“我代表家父向您问好,我的父亲奥文子爵时常提起您,如果您有时间……”
“没有。”有人像赶不走的苍蝇嗡嗡嗡嗡就很吵,詹灏吝啬地投去一眼,冷飕飕的眼刀仿若掺杂了万钧雷霆。不过一个对视,奥文少爷就被强横的气场震慑住了。
詹灏冷酷的话语戳破奥文少爷的讨好计划:“我不认识什么子爵。”
他背着包裹踏出房间,头也不回地讽道:“还有好好学习礼仪,别胡乱在人前开屏卖弄……”
哥哥不是这种玩意儿能觊觎的!
船长:“??”
不是,先生您大概是误会了,他好像在勾引您呢!
被当众戳穿小把戏还当头吃了一波恶毒嘲讽,奥文的脸色极难看,一阵青一阵红。
船长摸了摸后脑勺,轻咳一声赶紧滚远。
“哥哥,别看鸟了。”
詹灏对羽毛鲜亮的鸟族好感度极低,这种生物就喜欢搬弄是非,招摇撞骗,卖弄那几根羽毛。
他跟元帅势同水火,气势相当,但要论厌恶,破鸟绝对是第一位的。年幼时,破鸟就爱挑唆他跟两角黑皮儿,等他俩鹬蚌相争打上头了,破鸟再趁此机会讨好哥哥顺便告他们一状。
沈兮“嗯”了一声,忍笑道:“还这么不喜欢么?”
詹灏不说话,沉默就是明确回答了。
偷听的特助暗搓搓总结会长未解之谜之一:不喜鸟族因讨厌某一只鸟地图炮了整个鸟族。
“沉么?我来吧。”沈兮笑睨啪塔啪塔捣腾小短腿的嗷呜。
小嗷呜受宠若惊地摇头:“不沉。”
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他蜷起触手做了个鼓槌,将自己当成大鼓在胸口咚咚咚捶了两下,“寮长您看,我很结实的。”
“嗯,信你。”小家伙言之凿凿,眼神清亮澄澈,一点也没有勉强。
“嘿嘿。”
寮长真好!被信任的小嗷呜可高兴了。
三人穿过众多围观群众,其中小嗷呜以一己之力逼退了二分之一妄图凑热闹的兽人。余下的有些小心思,则被詹灏的冷脸冷眼无声地劝退了。
跃迁飞船和兮燃商船同时停泊船坞中,但两者之间无法相提并论,远远地沈兮就能看到兮燃商会壮观的商船了。
这座足有数百米长的大家伙与其说是飞船,不如用战舰概括,流线型的躯壳呈银灰色,推进端比跃迁飞船强两倍,它拥有一套先进的防御攻击系统,是商会卖向军方的经典几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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