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死对头总想追求我
敖初真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垂下头片刻,声音冷硬缓缓道:“师父,你为何一定要站在我的对面,与我为敌?”
他抬起头,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方文柏身上,恨恨道:“就这个人,你的继承者,师父你那么聪明一个人,难道看不出他的秉性!他亵渎你的雕像,枉顾门人性命,根本不配当掌门,也不配被你守护!”
方文柏浑身颤抖,手脚并用爬向敖从筠,“师祖!不是的,他说的都是污蔑!您要信我!”敖从筠是他的又一根稻草,而且显然更加可靠。
敖从筠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这个棘手的徒弟,道:“你不该如此。”
“你果然只会指责我。不过,就算你再指责我,我也要让这些对你不敬的人付出代价!”敖初真受了更大的刺激,眼色微红,足尖轻轻点地,一阵压迫感瞬间蔓延了整个淮川峰。
门派内未来得及逃走的弟子,还在死守奋战的弟子,门派外得意洋洋躲起来的逃兵们,都在这一刻身体僵直,每人脚下浮现一个杀阵,枷锁一般如影随形。
他们的性命皆在敖初真一念之间。
“那就从最远的那个人开始。”敖初真说完,远远的淮川对岸,一个人爆体了,引起周围数人惊叫。
敖从筠的脸色越来越差,气急攻心,“住手,你这个孽徒!滥杀无辜必遭天谴。”
李无晴无视随时失去性命的危机,伸手画着传送阵。方文柏已经不敢要求他带自己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大师兄,宁遥镇已经封闭,你是过不去的。”
李无晴动作一顿,继续埋头画阵,方文柏能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敖初真控制着所有人,悠闲地走过来,笑道:“你要去救你的心上人,不顾自己性命了?”
李无晴没抬头,只是多了一丝杀气。
敖初真又道:“你走不了的。”
他走到敖从筠身边,继续道:“我和师父阴阳相隔,为何你们却能修成正果,若是你们也和我有同样的遭遇就能理解我了。所以,我不会让你走的。”
大概是他一直聒噪太烦人,李无晴终于站起身,“那就迅速解决你。”
他提剑袭了过去,应如是和秦伟,还有一些其他的弟子也反应过来,这是活命的唯一途径。
敖初真撑起一个护身结界,冲的最快的一个弟子当初爆体,场面惨烈,狠狠震慑了其他热血上头的弟子们。
他们犹犹豫豫停下脚步,不甘而茫然。
应如是也停了下来,怒喝一声:“都给我听好了!”
他曾经当过掌门,在不少弟子心中很有威望,此时都望向他。
“他是想消磨你们的志气!你们放心攻上去,山水盟的弟子不会因这样的威胁就退缩!师祖在此,你们要在他面前丢尽颜面么!”
他说的铿锵有力,可是众弟子心中却有些微妙,这话十分耳熟,方文柏说过很多次,结果现在他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只能指望别人往上冲。他们实在想不到,应如是居然也能说出这种场面话。
而另外一边,敖从筠对李无晴说:“你速去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无晴红了眼睛,正欲御剑飞起,敖从筠又道:“有一法,就算不能赶过去,也能救他。同心咒,两个心意相通之人可用,你的意识与灵力可以附在他身上,助他渡过难关。”
李无晴愣住。
敖从筠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互相的心意,你是能做到的吧。”
第116章
敖初真看着这尽在掌控的局面,重新拿出那件衣袍,“师父,你先进去吧。在外面消耗太多,等解决了魂魄不稳的问题后,你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
敖从筠的魂魄的确越来越透明,敖初真不等他回答,又要强行收他进去。
敖从筠扶着额挣扎了一下,在被完全收进去之前,抬手扔给李无晴一个符。
李无晴紧紧捏着这张符咒,这就是同心咒,唯一能救裴暮雪性命的同心咒。
他内心逐渐苦涩,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当初参破七情网,他骗自己这算不得什么,也成功骗过裴暮雪。他以为这样就能维持原状,什么都不会改变。等哪一日重新找回了感情,不必面对失去挚爱之痛,而裴暮雪也不必经历心上人不爱自己的糟心破事。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一个人没了感情,怎么会一丝影响都没有。同心咒,使用它的条件太简单了,这世间任何一个有情有义之人,都可以用它救下自己的心上人。
可为什么此刻他只能无奈兴叹,为什么不能及时救下裴暮雪。
李无晴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自私的。
他没了和裴暮雪结成道侣的资格,也成了间接坑害他的人。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的自私霸道,占有了一个爱他的、他却不能爱的人。这个人等着命定的同心之人相救,他不能成为这个人,也阻断了其他人成为这个人的路。
若是当初他早些坦白此事,和裴暮雪分道扬镳,也许现在就会有其他人接替他,和裴暮雪真心相爱,去救下他给他生机。
李无晴捏着同心咒,符纸是没有温度的,可此刻被他攥在手里,却像火燎一样烫。烫的他想松开,却又固执地握着这个无用的救命稻草。
“大、大师兄……”方文柏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他又掏出一个符纸,宁遥镇的画面再度出现。
裴暮雪脸色惨白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比极北之地的雪原之色还要白上几分。人们举着碗叫喊着:“为什么血流不出来了?怎么办?”
温吉星道:“不用担心,他这样的修者不会轻易死去,只要他还活着,你们就有救。”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着冲温吉星跪下,“小温啊,我们之前还是邻居,素来交好,你看看你这小弟弟,坚持不住了,脸色很差,再没有救命药就要死了啊!给我们指条路吧!”
温吉星眼中露出一丝嫌恶,不过很快笑道:“我不是说了嘛,他的血肉是对症良药。”
“可是、可是你也看到了,他身上流不出血了……”妇人说着又要抹泪。
温吉星欣赏了她的绝望挣扎之色,慢条斯理道:“所以嘛,没有血,不是还有肉嘛。”
画面里,妇人脸上是绝处逢生的惊喜,画面外,李无晴脸色灰白,心跳漏了一下。
温吉星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干什么。
李无晴每一个字都能明白,却拒绝去想。这样的痛,若能替他经历,他会毫不犹豫答应。裴暮雪的笑颜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想不出,当他被人们求救时是怎么想的,当他被人们割开手腕放血时是怎么想的,而此刻,当他被人们按住,屠刀放在他手臂上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后不后悔,怨不怨恨,他……
有没有想起自己。
李无晴满腔痛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团堵在胸口,他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每一寸角落都被裴暮雪三个字占领,压抑的情绪叫嚣着、碰撞着想要寻找出口。
画面中,冰凉的刀刃贴在裴暮雪身上,他终于有了动静,嘴唇轻启,似乎在说着三个字。
李无晴心中轻轻一动,方才无处安放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名为爱的出口,如暴风雨一般猛烈,倾巢而出占据了他所有的神识。
这一刻,握着同心咒的李无晴静静立在原地。
敖初真怒道:“他真的去救人了,你这么热心成全别人,为何不愿成全我!”
衣袍中的敖从筠依旧是一片静默。
应如是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又道:“我曾经是山水盟的掌门,每一个掌门都会传承一个守护术法,我会为所有弟子挡下三招的伤害。”
此言一出,众人尽是难以置信。应如是的意思是,让他们尽管对准妖人拔剑,而爆体的伤害会由他承担?
应如是道:“正如你们所想。”
弟子们盯着他,眼中尽是五味杂陈,还有深深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