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陆柯词怔愣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是的……”
邱岘将手腕反过来给他看,上头白色的六芒星已经完完全全地亮起了六个角,邱岘的记忆应当全部恢复了:“我们先不谈论过去的事,现在,我送你过去,我能帮你。”
他抬起眼,看着陆柯词,认真地说:“让我帮你。”
周遭地面腐蚀的速度越来越快,淮玉停止了碎碎念,眼睛往上瞥着,似乎极有兴趣地看着陆柯词和邱岘,等陆柯词看过去的时候她又垂下眼眸,继续念叨:“……要你们陪葬。”
“好。”陆柯词点点头,应下邱岘的话,“我会平安回来。”
邱岘没说话,落在他们脚边的鬼怪进入了备战的模式,不等他发号施令,陆柯词冲出去的那一瞬间鬼怪们便跟着冲了出去。
那些鬼怪和藤蔓护着陆柯词,一路向前,淮玉瞪过来,那些水球立刻朝着陆柯词涌去。水无孔不入,稍微有一点缝隙便往里钻,往里浸,陆柯词的手臂和脸上都沾了黑水,腐蚀快得他甚至感受不到疼,他只能用身体里句芒补充过的神力飞快恢复着。
而那些鬼怪,也在邱岘的支撑下快速的恢复着自己的身体,将那些绕过来的怨魂全都打开,黑水炸开灼得他们大声吼叫,却没有一个鬼怪后退,硬是护着陆柯词一路向前,淮玉目光略微顿了顿,手往前一挥,黑色水球挤压过来,她接连往后退出一大截,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低头一看,陆柯词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下延伸过来,绕着她的脚踝,硬是将她束缚在了原地。
溶解藤蔓只要一秒,而只是那一秒的停顿,就足够陆柯词到她的面前,黑水与怨魂自动停止了攻击,陆柯词以伞尖指着淮玉的心脏处,粗喘着说:“你还有什么花招?”
淮玉盯着他看了片刻,竟然低声笑了起来,她不退反进,往前走了一步,伞尖直直戳进她的胸口,殷红的血淌下来,陆柯词的手腕竟然酸痛起来,他连忙把伞往后抽,淮玉却在他动之前一把握住了伞。
“我说过,要你们陪葬,啊,在那里也是死,靠近后被我杀也是死,”淮玉轻声说,“都会死……和阿岘死在一起不好么?”
她说着,眼眶竟然红了,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手中却有黑雾一点一点侵蚀掉陆柯词的伞面:“你们同生共死,多令人感动的……”
陆柯词低吼一声将伞抽回,也没离她太远,怕她再次调动起黑水来,他抬起头瞪着她:“你不要再装了!”
“装什么?”淮玉瞥了眼后方的邱岘,轻声说,“你再不快些杀了我,阿岘可要死了。”
陆柯词咬紧牙,将伞分解开,十六根伞骨化作剑,第十七根伞骨落到他手中,和他一起冲着淮玉飞快刺去。
淮玉脚下的藤蔓早已被溶解开,她飞快往后退去,双手护在身前,身后的黑暗中伸出些数不清的尖刺来,一一挡下了那些袭来的剑。
“你根本不在乎前天帝死没死!”陆柯词吼了一声,一招奇快的剑招刺像淮玉的腹部,淮玉躲闪不及,闷哼一声往后退出一大截,陆柯词立刻追上来,“你根本不在乎!别装得像你有多恨我们杀了他一样!”
“嘶,我怎么会不在乎?”淮玉捂住伤口,身后的尖刺多了不少,反守为攻朝着陆柯词打去,“我从小到大就他一个玩伴,他要当天帝,我便想方设法推他上去,他要神魂,我把你的树带到人界,又处处谋划邪修之事,甚至杀了我冥界同族也要帮他得到神魂,又绞尽脑汁将他复活,如今他计划失败,你说我不恨你们?”
淮玉扯了扯嘴角,眼眶里的泪又要落下来:“孟春君,你如何说得出口?我这么帮他……哦,在你们的理解里,这应该叫爱?是的,我这么爱他,怎么忍心看他死,我自然是恨你们的。”
陆柯词猛地劈开身前的尖刺,十七把剑全都指向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全心全意为了他,在沙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来帮他?”
淮玉没说话,连眼眶里的眼泪都顿住了那样,半点动作都不再有。
“如果你真的那么看重他,当时为什么不来帮他?”陆柯词瞪着她,“你知道他的计划有漏洞……他那个计划,只需细想便知道行不通,但当时的他已然不能独立思考得那么仔细了。我的神魂一旦融合,他不一定能掌控全部的力量,但你还是看着他去送死,到头来说恨我们?”
“你当时就觉得他的计划会失败,但是你没有帮他,甚至没有提出其中的缺点,”陆柯词咬了下唇,他实在看不透淮玉在想什么,只觉得淮玉那副虚伪难过到让人信以为真的态度让他火大,“你只是因为我们追到了羡仙坛来,因为什么原因,才想着和我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是啊,我没有办法杀了你们,可我能用这黑水耗尽你们的生命,”淮玉说,“在那之后,我也活不了多久。”
见陆柯词不说话,她便继续开口,慢悠悠地讲:“这些魔界深渊之物提炼出的黑水我运转了数千年,你猜猜,是我先体力不支无法运转它,还是你先倒下?”
后方的菩提林内不断传来雷声与虎啸,是娄海在里头与怨魂对抗,怨魂实在太多了,菩提林里杀死一波又来一波,外头也黑压压的一片,压得邱岘无法随意动身支援。
……哪来的这么多怨魂?
当年菩提树洞里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陆柯词定了下神,低声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嗯,我想做什么,”淮玉勾着嘴角笑,“我想做什么呢?我帮天帝登位,只是为了帮他登位吗?帮他复活,只是想看他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陆柯词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她敛起笑意,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望向陆柯词:“自然是他登天帝之位后,对我有用,我才帮他,不过万事都需要个理由的话,怕是解释不清楚了呀。”
她故意放轻了尾音,叫陆柯词听不清她的话,反手从身后那团黑气里抽出两根锋利的尖刺,握在手中,高高扬起冲着陆柯词劈去,陆柯词侧身躲开,却因着不能躲太远的缘故,只能用剑来挡,伞骨剑硬生生被劈断了两根,陆柯词手上又是一酸,连剑都要握不紧。
周遭怨魂的怨念竟不断侵蚀起了陆柯词的魂体,他能感受到体内能量快速且大量往外流逝着,那些怨魂狰狞的脸像是要裂开,陆柯词以剑尖点地,下一个剑招还未使出来淮玉已经劈了过来,他用伞骨剑去挡,又被硬生生劈烂了两根,剑与尖刺碰撞的声音刺耳尖锐,淮玉掂了掂手里的刺,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陆柯词不答,手下剑招一下比一下狠,她游刃有余极了,稳稳当当地挡下每一招剑招:“我在魔界,提了尸水,又用他们的骨头制剑,你觉得砍在你身上会有什么效果?”
她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孟春,你知不知道这无趣的世间有多少是做不到的事?”
陆柯词一怔,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淮玉手中那根尖刺竟然分裂出第二根,在陆柯词挡下第一根的同时裂开,往下刺进了他的腹部。
“南陋——哦,你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被你们杀掉的那位前天帝,南陋,最终还是在我的帮助下登上了天帝之位,”淮玉以法术灌入尖刺中,刺进陆柯词腹部的尖刺立刻涨大,几乎要把他的肚子撑破,“只要我想做,我都可以做到。我敢在你们面前重提双修之事,也敢让那些人以你们最恐惧的方式死在你们面前,你看,我不怕你们想起任何事,这样你还认为你能赢我吗?”
陆柯词咬着牙,呼吸沉重得下一秒就要垮下来那般:“你,推他上天帝之位,最后却不帮了……”
“啊,没必要帮了,”淮玉往前一步,尖刺便又往里刺入一分,“他在计划复活时失了心神,丧心病狂得就算计划成功也不可能再安稳坐定天帝之位,从他想到用什么幻术击溃你的心理防线时,我便不想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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