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陆柯词还没反驳,邱岘继续说:“先收它们回去,这次辛苦它们了,找机会犒劳犒劳吧。”
小纸人坐在陆柯词肩膀上,一边坐一个,听邱岘这么说了有点儿不情不愿地往里挪了挪,抱着陆柯词的脖子贴贴,邱岘又说:“我要动粗了。”
陆柯词笑个没完,笑得肩膀都在抖,小纸人不情不愿地跳下来,走到邱岘脚边踢了踢他鞋,如果有嘴的话这会儿应该要冲着邱岘吐口水了。
邱岘把书摸出来,让小纸人回去,一抬头陆柯词还在笑,他翻了个白眼:“严肃点。”
“它们是我的木灵做出来,你的阴气养着的,传送阵波动再大也不会受损,”陆柯词笑着说,“你就是不想带它们,小气。”
邱岘没说话,把陆柯词往里拽了拽,俩人都站在传送阵中央了,他才笑了下:“哎,我跟你说,我挺想就这样,和你两个人一块儿去什么地方,没别人掺和的那种。”
“小气。”陆柯词还在说。
“闭嘴。”邱岘说,“好好儿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啊。”
陆柯词不说了,但还是在笑。
邱岘是真的挺想和陆柯词两个人去什么地方的,不带别的人也不带别的鬼,连小纸人都别来掺和,就他们俩,没有后顾之忧说走就走,这种感觉会让他觉得很踏实。
踏实是个很生活化的词,邱岘觉得他和陆柯词跟生活沾不上边儿,怎么说也是刚挽救阻止了一件大事的人,突然和生活挂上钩挺突兀的。
但现在他们俩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去干了。
俩人凑一块儿,没别人,朝着不为日后的事烦心这个目标努力,可能也许大概应该能算作生活的一部分吧,邱岘也不懂。
他发动传送阵,两个人落在先前小纸人探查好的地方,左顾右盼,看不出千年前的样子。
过了千年,这座山还在已经很神奇了。
这会儿天擦黑,陆柯词从树后探出个脑袋,看见山下的灯亮了,许多窗格子亮起来,窗边时不时晃过几个人影。
底下是个挺大的院子,养鸡场鱼塘什么都有,看样子被人开发成了农家乐,陆柯词他们所处的树林好像是农家乐盘下来的柿子林。
山不算高,就算让懒得跟什么似的的尹烛来爬也能一口气不喘地爬到山顶去,可能是被开发过后,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没以前那么高了,树林也没有以前密集。
陆柯词原地蹦了蹦,又摸了摸树,仰起头,看着天空深吸了口气。
“操,”邱岘被他逗乐了,“品出来了么?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没有,”陆柯词呲呲牙,“和以前不一样,又觉得和以前一样。”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有很多好的回忆在这里,当然也有不好的,悲喜参半,但陆柯词还是挺想回来看看的。
环境,树木,甚至天空都和以前不一样,又和以前一样让人觉得放松,自在。
他不把话说全邱岘也懂他的意思,于是笑着拉着他往旁走:“我们绕出去,待会儿有人来以为我们是偷柿子的就难解释了。”
“不会吧,”陆柯词眨眨眼睛,“你怎么也是个鬼王,不会真的打不过人族吧?”
“打得过我就真去打?”邱岘回头瞥了他一眼,“到时候天庭那边派人来抓我,你是帮我还是帮他们?”
陆柯词没想到还有这个层面上的关系,梗了一下没说得出话。
肯定是要帮邱岘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站在邱岘那边。
但是为什么要打?
吃饱了撑的吗?
“说啊,”邱岘乐了,“你不是挺能说吗?”
“……不打了,”陆柯词晃晃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杀生不好,不要惹事,我们好好养老吧。”
邱岘听见那句养老笑了半天。
两个准备养老的人绕出柿子林,走到山另一头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萤火虫活跃的时间也就刚好是这天黑后的两三个小时,陆柯词和邱岘找了个平坦点儿的地方一坐,旁边的树丛里立刻飞出几只萤火虫,陆柯词眯缝了下眼睛,看着光源越走越远,打了个响指,许多绿色的光团出现在他们身边。
“这里应该是木屋的位置,”邱岘往左看了看,“那边儿是你养木灵的地方。”
“嗯,”陆柯词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你那时候不让我养。”
“不是不让你养,你伤都没好一天到晚就往树丛里钻,”邱岘回过头扫他一眼,“我总以为你要把你自己埋了。”
陆柯词扯扯嘴角,手指轻轻搭在地面,插进泥土里,没一会儿又拔出来,说:“我好久没这样了,怪怪的。”
邱岘笑着没说话。
说是来玩儿,但这片被开发成农家乐以后就没什么可玩儿的地方了,他俩身上这会儿都是摸不出钱的,不能直接住到农家乐去。山背后往下看还有一个村子,周围除了虫鸣没有别的声音。这会儿天黑了,他俩不能在山上玩儿点什么,动静大点儿都会被发觉。
就跟他们要在山上干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样。
其实也没有。
只是回到这里了,邱岘和陆柯词同时有了“那段记忆是真的,而我们也真的走出来了”的实感。
“……哎!”
身后传来一声女声,陆柯词和邱岘同时回过头,借着光团的光看过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站在那里。
“你们是游客吗?”她有些警惕地问了句,“还是……”
陆柯词没说话,但他的手指很快速地戳了下邱岘,其中含义非常明显。
快编!
邱岘低着头含蓄地翻了个白眼,抬起头笑着冲女孩儿说:“我们是旅行的,顺道来山上看看风景。”
“哦,这样,”女孩儿点点头,可能最近来这里的游客挺多的,她没什么戒心,“大晚上的看什么风景啊?”
邱岘还没编好下一句,她又说:“这些光是什么?萤火虫?”
“啊,嗯。”陆柯词应了声,“萤火虫。”
“萤火虫不怕人啊?”女孩儿盯着光团,看样子是想碰一碰,但手动了半天也没抬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
陆柯词赶忙趁着这个时候让光团飞远,做出萤火虫离去的假象,没了光源,三个人之间也陷入了很诡异的沉默。
过了会儿,女孩儿往前走了步,说:“我可以坐会儿吗?”
“嗯?”陆柯词说,“好。”
女孩儿这才坐了过来,离他们不近不远的位置。
“天黑了你不回家吗?”邱岘随口问了句。
“嗯……我是来玩儿的,我爸妈就在山下那农家乐里,”女孩儿像是笑了下,“高考完了嘛,他们说带我出来放松放松。”
“你刚那表情不怎么放松。”邱岘说。
“哎,这么明显吗?”女孩儿偏了偏头。
这时三个人都适应了黑暗,能透过星光看到对方很模糊的轮廓。
“就是,前几天……也不算前几天,这段时间吧,”女孩儿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一直在做一个梦,做同一个梦……挺吓人的,爸妈说我高考压力太大了,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
邱岘和陆柯词都没应声,女孩儿也不觉得尴尬,她可能是憋太久了,人面对陌生人时总有奇怪的诉说欲:“就,那什么,你们相信……相信人有前世吗?”
“相信。”陆柯词答得很快。
“……啊,我以为信这个的女孩儿会比较多,”女孩儿笑了笑,声音忽然轻了不少,“我觉得我梦到的就是我的前世。”
邱岘轻轻地碰了碰陆柯词的手,两个人一起看过去,女孩儿身后竟然跟着一个漆黑的鬼影。
那是失了神志的厉鬼,压根儿没发现邱岘和陆柯词身上的法力比他高出多少倍,大概率是出来瞎晃悠,然后盯上同样出来瞎晃悠的女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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