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
薛轻衍背着他走出一段距离,眼见着四下越来越僻静,白衡玉警惕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薛轻衍道:“你不是要找洗灵草?”
白衡玉才不相信薛轻衍会这么好心,他冷哼道:“我师兄亲自书信一封向他们求助,你们薛家都不肯给,眼下与我装什么好心。薛轻衍,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子。”
他惯来得理不饶人,薛轻衍自尊亦是十分好强:“你——”
白衡玉在心中冷笑:哼,终于装不下去了吧。
没料薛轻衍突然止住话头,沉默半晌后,道:“去年二叔生了一场大病,洗灵草都给他用了,你爱信不信。”而后他彻底闭了嘴,半个字也不吭了。
白衡玉后知后觉,这人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薛轻衍将他背到一丛林前,这个位置还可以隐隐听见野兽的鼾声。
白衡玉有所耳闻,梦灵山中有意凶兽酷爱洗灵草,常年守护在一侧,薛家每回派人采摘都要丢上几条人命。
正因为如此,洗灵草更加弥足珍贵。
薛轻衍将白衡玉放在一处平坦柔软的草坪上,自顾自向那发出野兽咆哮之地走去。
白衡玉狐疑地看着他,直到薛轻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密林之中。
许久之后,一声恶兽的猛烈咆哮,厮杀声袭来。
白衡玉突然想到梦灵山设有屏障,薛轻衍单枪匹马又没有法术傍身,要如何对付猛兽。
思及于此,他强耐住还有些抽筋的脚站起身来。
他方走出两步,忽闻一阵轰隆巨响,白衡玉不禁心中一凛。
忽然停滞的寂静之中,有风吹过密林。
窸窸窣窣的,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尾高吊,一身玄衣的薛轻衍从容不迫地从林中走出,微风灌进袖袍,带起衣角猎猎翻飞。
他用一张手帕轻轻拭去青光剑上的血迹,推剑入鞘,铮一声。
抬起头来,看见白衡玉立在原地,眸光似有不悦。
他快步走到白衡玉跟前,微微凝眉看了他的脚腕一眼:“你站起来做什么?”
白衡玉自然不会说明他是想看看他有事无,就算他真这样说了,这人肯定又要嗤笑于他不自量力。
反正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薛轻衍从来都是看不上他的。
白衡玉抿着唇,没有答话。
薛轻衍突然弯下腰,双手穿过他的膝盖将他抱了起来。
白衡玉挣扎几下,就听见上方人冷冷道:“别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白衡玉相信姓薛的真能做出这样的事,只能闭了嘴。
被后辈抱在怀里,而且那人还是薛轻衍,白衡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他的余光胡乱瞟着,想要化解心里的尴尬。
正好瞥见薛轻衍脖颈侧面的一道细长伤口,径直没入领口之中,所以看不清这道伤口到底有多长。
白衡玉的鼻腔里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微微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
分明目光直视前方的薛轻衍却好像看见了他想问什么:“不是我的,是那妖兽的血沾到身上了。”
白衡玉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是他的眼睛总忍不住看向他脖子侧边的伤口,这总不能是那魔兽的血吧。
白衡玉捏着薛轻衍塞给他的洗灵草,不确定问道:“真是给我的?”
薛轻衍目不斜视:“嗯。”
白衡玉越想越不对头,一个恐怖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盘旋而过。
突然,薛轻衍的额头被猛地一拍,然后,又接连挨了六下,把他整个人都拍蒙在原地。
他垂下眼睑去看怀里的罪魁祸首,就见白衡玉手里捏着张黄符啪的一下给他贴在了脑门上,嘴里振振有词:“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薛轻衍:......
薛轻衍吹了一下,黄符纸轻飘飘的地落了地。冷漠无情的打断了他的演法。
白衡玉一脸惊悚的看着他,一副怎么会没用得样子!
虽然梦灵山中无法施展了灵力,可是这类自带法术的符纸并没有受到限制。
白衡玉方才拿出来的黄符纸有辟魔驱邪之功效,被夺舍者也会产生作用。
白衡玉怔怔道:“你没被夺舍?”
薛轻衍:......
白衡玉又探出手去,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薛轻衍额头上的温度,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也没发烧啊,那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薛轻衍顶着个被他拍红的脑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强忍住不把人扔下去,或者再说出点什么伤人的话的冲动。
怀中人登时一震,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小眼神说到:你果然按捺不住了魔头。
薛轻衍:......
“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白衡玉下意识反驳道:“你才喝了假酒。”
没想到薛轻衍坦荡承认:“是,我是喝了假酒。”
这就说的通了。
薛轻衍见他那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觉真如吴小山所言,自己在这人心里风评太差,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扭转过来。
天之骄子薛少爷头一回感觉到了无可奈何四字。
洗灵草已经拿到,白衡玉发现这不是下山的路,警惕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薛轻衍抿着唇,声线冷酷:“到了就知道了。”
在白衡玉狐疑又警惕的目光中,薛轻衍将其抱到了梦灵山西峰一侧。
此处正好位于半山腰,云雾绕缭,风景独秀。
就连空气之中,也沁着一丝丝的甜味。
梦灵山西峰有个温泉,泉水活络,有疏通之功效,泡一次神清气爽,对伤痛处也极为裨益。
薛轻衍将他小心放在温泉旁的一块平整石块上头:“泡这个。”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对扭伤的脚好。”
白衡玉半信半疑地俯身除去鞋袜,将脚放入池中。
一旁的薛轻衍见了,自顾自除了外衣,惹得白衡玉又是一阵警惕:“你做什么!”
薛轻衍只穿着一身单衣踏入水中,白衡玉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血,虽然大部分都是妖兽血沾染在衣服上的。可从较为宽大的里衣领口可见,侧面脖子上细长的一道伤口,径直划到了胸膛处。
薛轻衍在池中坐定,鸦睫半开,睫毛上挂着氤氲的水汽,衬得他那双平日里显得冷冽逼仄的凤眸柔和许多。他淡淡吐出两字:“疗伤。”
白衡玉低低“哦”了一声。
受伤的脚腕经过温泉水地浸泡果然舒坦上不少,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用脚玩着水。
激起的水波层层荡漾到薛轻衍那边,本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来。
只见坐在池边之人白衣胜雪,头发被一根青簪随意挽在脑后,些许披散在脸颊一侧。青丝之下,眉眼若远山,鼻似峰峦,红唇如冰天雪地间的一点红梅,透着待人采撷的诱惑。那左眼眼尾下的一点朱砂痣,如一把冬日烈火将人点燃。
他这样的长相,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抵抗。
可是岸上人毫无所知,只是低头做着幼稚的游戏,与平日装相高冷的模样大相庭径。
似是察觉到视线,白衡玉抬起头来,那双生来便诱人犯罪的桃花眼中装满了与其皮相毫不相符的天真。
薛轻衍的心好似被他玉足掀起的一阵阵涟漪,层层铺垫荡漾开来。
两相对视之间,水雾氤氲。
薛轻衍突然上前,在白衡玉疑问的目光中,一把将人拽入水中。
就在此时,追梦剑透背而出,快的薛轻衍放不设防,被捅了个透心凉。
白衡玉脸上凛然敛去方才露出的天真懵懂的神色,唇角微微抿着:“我问你,从极渊回来那日你是不是去过我房里。”
薛轻衍长眸眯起。他是怎么知道的。
白衡玉手中的剑向右转了三分,饶是薛轻衍也痛的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唇角与胸口流下,将大片池水染红。
雪衣人下巴微扬,神色冷淡,声音明明那样动听,却又无比的残酷:“我再问你,那日你是不是遇上陆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