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
白衡玉愣住了,他没有想过百里芜深竟然会见死不救。
他一时情急,嘴巴长得比脑子转的快,看着百里芜深远去的背影喊道:“百里芜深,你无情无义!见死不救!活该孤独终老!”
百里芜深的身形如一道笔直的山峰,停顿片刻后继续迈步前行。
“小玉......咳咳,小玉......”
四周已经被天雷劈的混乱不堪,白衡玉置若罔闻,只听得到薛轻衍在喊他。
听见薛轻衍的呼唤,他连滚带爬地回到了他身边。
薛轻衍探出双手,用指尖抹去他眼角的一抹泪痕。
而后他用奋力的抬起头,白衡玉感知到他要做什么动作,忙把脑袋低下来。薛轻衍用那双薄唇,轻轻扫过他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皮:“别哭,我不喜欢你哭的。抱歉从前,是我让你哭了太多次了。”
白衡玉原本已经停住的眼眶听了他的话又酸涩起来,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又一道惊雷劈来,薛轻衍忙将他护在身下。
那一刹,就连白衡玉也感觉到了雷霆万钧的重量。
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薛轻衍却还在看着他笑。
白衡玉没办法想象他该有多疼啊。
“薛轻衍,薛轻衍。”
白衡玉哽咽着喊他,薛轻衍的意识都开始涣散了。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玉镯。
正是他送给过白衡玉,又被他丢弃的那枚薛家祖传的血玉镯。他固执地将它戴在了白衡玉手上。
刚好和手。
薛轻衍笑了。
白衡玉这辈子都没见过对方笑的这么多次。
可他宁可永远都不要看到。
耳畔的声音气若游丝:“小玉,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
白衡玉已经哽咽的嗓音嘶哑,他哪里还说的出半句拒绝的话:“我愿意......呜呜呜......我愿意的。其实我也是在骗你,我也——喜欢你啊。”
终于将话脱口而出,那一瞬,白衡玉也好像松了一口气。
薛轻衍抵住他的额头,眉目含笑,满脸温情,说到:“小笨蛋。”
白衡玉习惯性反唇相讥道:“你才是小笨蛋。”
青年混沌眉眼之中含带着细碎的星光,他的口吻温柔若春风过境:“是,你说的对,我才是笨蛋。”
白衡玉将脸埋在他的侧颈,哭的说不出话。
薛轻衍微微转动脑袋看了不远处的陆浔一眼,他用口型说了一句:“抱歉。”
不远处静默旁观这一切的青年始终面无表情。
白衡玉听到那句抱歉抬起头来,薛轻衍正看着他:“你说的,让我道歉。”
白衡玉这才想起来,那天他把薛轻衍赶走的时候,的确说过若他想求得原谅,就要将一切补偿回来。
薛轻衍欠陆浔一句道歉。
白衡玉怔了一会儿,松开手,往外推着人:“你走吧。”
他想让薛轻衍飞升。
今日无论如何,薛轻衍都得飞升。
薛轻衍虚虚探出手,最终仍是无力躺倒在地,侧着脸,一双眼睛含带悲伤的看着他。
他不想走,他宁可挨天雷也不想走。
又一道天雷当天劈下时,白衡玉猛扑上去,想为他挡下一道天雷。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白衡玉抬头看去,却是陆浔护在了他们身前。
又一道惊雷落下,连劈九道都被陆浔扛了下来。
兀的,原本乌云遍布的天际突然蹦现出一道天光,光线似阳光穿透乌云直直笼罩在了陆浔身上。
陆浔不在意的拭去唇边蜿蜒而下的鲜血,开口喊道:“师父。”
他停顿片刻,那一瞬,从前的景象在脑海中犹如走马观花般闪现而过。
最后一切的画面都定格在了那个薄雾朦胧的清晨。
瘦弱且不起眼的少年立在一干弟子中,一片惊叹声中,他抬头看见一个仙人走到大殿之上。
风光霁月,皓月无边。
在忐忑的心跳中,那个雪衣仙人于一干弟子间指中他:“你叫什么名字?”
“陆......陆浔。”
“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你愿意吗?”
少年受宠若惊,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弟......弟子......愿.....愿意。”
青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衡玉:“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父了。”
他倏尔笑了一下,一如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师祖说今日必须有人飞升,可他没有说一定要是谁,不是吗?师父,弟子又骗了您。”
只是刚刚看着那一幕,他突然想明白了。无论他如何压制修为想要留在白衡玉身边,对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们之间,不过是师徒关系罢了。
白衡玉看这光线之中,陆浔越来越虚的身影:“我永远都是你师父。”
刹那之间,天光收束,陆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光线之中。
大家怔愣一瞬,还是万鬼宗中的人率先反应过来,跪倒在地,仰天大喊一声:“宗主飞升啦!”
身侧万鬼宗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多,此起彼伏,而白衡玉脑袋空旷一片。
直到有人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白衡玉低下头来,与一双凤眸对视个正着。
·
解红洲内下了小雨。
距离陆浔飞升,已然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风平浪静,当然是在不看仙门八卦的前提下。
白衡玉不用亲自去看,只用看山门中弟子看他的眼神便能明白,造谣八卦又写了多少关于他的狗血又奇葩的事情。
白衡玉从后山摘了一些素香花,这是百里芜深最喜欢的香味,放在房间里能保持很久的香气。
他摘这些,其实是为了上门与百里芜深道歉。
时候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是他一时冲昏了脑袋,把话说的太重了。
他并没有任何立场去让百里芜深为他做些什么。
他甚至没有遵守承诺。
时候白衡玉越想越愧疚,可前段时间在沧州照看重伤在床的薛轻衍,没来得及顾上百里芜深。
白衡玉先是去找了傅景明一趟,傅景明正在祖宗祠堂里烧香。
白衡玉也点了一根,二人并肩上了三炷香。
而后由傅景明与白衡玉一并去九云霄向百里芜深请罪。
可是快到山顶的时候,白衡玉被一道结界拦在了外面,只有傅景明能够通过。
白衡玉咬了咬下唇,心想:百里芜深果然还在怪他。
白衡玉将手里的花交到傅景明手里:“师兄你帮我捎进去吧,麻你告诉师父他老人家,我有话想和他说。”
傅景明点头说好。
没过多久,傅景明从结界里出来。白衡玉看见他的神色便知道,百里芜深还是不肯见他。
他不由得有几分灰心丧气。
百里芜深真的生气了,从前他惹出事端或者口不择言,对方从来没有生气超过一周。而这次过去三个月,百里芜深还没有气笑。
傅景明瞧见他眼底的一丝失落,宽慰道:“师尊他不是不愿见你。”
“那是为了什么?”
“师尊要回上元界了。”
看着白衡玉半信半疑的神色:“真的吗?”
“真的。”
傅景明从来不会骗他,听到是因为这样,白衡玉喜笑颜开。
傅景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傅景明没有告诉他。
放弃做神仙下凡者时不可能再重新飞升的。百里芜深为了下凡受了天罚,身体本就虚弱不堪,那日极渊之中又为白衡玉挡了一道天雷。
他没有答应白衡玉的请求,是因为当时他自身难保。
傅景明之所以知道,是那日后他第一个出现场发现百里芜深就倒在不远处,脉搏微弱。
他知道百里芜深的意思,便将这件事情瞒了下去。
白衡玉与傅景明下山的时候,心里虽然为百里芜深高兴,可是骤然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师尊了。心底又不免伤感起来,突然,他好似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自己,猛地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