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师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脸都涨红了,寒衣灰纱后遮挡的脸颊透着股异样的热度,既不敢去猜测中元的真实目的又为自己这不善情爱所以能被轻易影响到的情绪而恼火。
而径直提着盏纸钱灯笼走近了些他,玄色衣袍的中元也没有去看寒衣瞬间举起来对准自己的刀尖,只用黑沉沉的眸子望着他又带着些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没有昨夜,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你于我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却也是一路走来的对手,爱憎恨别离,我对其他事物都不会放在心上,却唯独对你动了心思,我将佛心戒刀给你便是把我的真心给了你,寒衣君要也罢,不要也罢,中元一颗真心在此,天地可鉴。”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中元说起情话来比中秋月圆时月宫仙子唱的曲子还动听,寒衣节已经不想再和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继续说下去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和他见面算了。
而猛地用自己冰凉的手掌死死拉住他,神情复杂的中元节不顾寒衣节恶狠狠瞪向自己的眼神,许久才敛下眉淡淡地对他开口道,
“昨晚发生的事情,你装作不记得了,我却记得,媚鬼之毒虽然凶猛,却不足以让人全无记忆,况且你我都明白,情爱之毒对我们是无效的,你那么容易就中招,是因为你的心中早就有我,所以才因为那毒迷了心智,又硬是在我的身上肆意求欢……”
“你给我住口!”
被迫和中元一块想起了昨晚的那些荒唐画面,千年不得纾解心中爱恨的寒衣心里头一片寒凉,却到底颤抖着手没说话算是默认下了这一切。
他不自觉地去仔细回想被他刻意遗忘了的中了媚鬼之毒后的记忆,而当下在他眼前和耳边浮现的就是这样仿佛无法停歇的淫声浪语。
“盂兰……啊……恩……我要……我要……求你……我要……”
脑海中自己放荡骑跨在黑衣男人身上求欢和被忍无可忍的他恶狠狠压在身下亵玩舔吻的画面来得格外清晰,满地的鲜血尸骸都止不住他的汹涌情欲,不是因为他自己软弱无能还会是因为什么。
而若不是最后一刻中元及时收手,将他彻底弄晕过去,他们之间注定就要有一番难以启齿的苟合了。
这般想着,兀自看向这满面伤疤却耗尽他一辈子都没有打倒的对手,过去的那些被死死压抑的心思一起涌上的寒衣只低下头红着眼睛出了会儿神,很久很久才像是从漫长的回忆中苏醒过来一般略带自嘲地轻声开口道,
“是,我的心头是有情根遗留,但那不是我的,是鬼头节的。他年幼无知,所以才会被盂兰节的风姿所迷惑,每日偷偷躲在你的历纸边看你诵经也不肯离去,可是盂兰节如此身份尊贵,又怎么将他这种小人物看在眼里呢,哪怕鬼头节想以对手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也注定是一种羞辱……因为他不配。”
“他配。”
猛地出言打断了寒衣的带着痛苦的声音,好不容易才逼得他说出今天这一番真话的中元心头稍显酸涩,却还是尽力维持着面容沉静的样子将被他发抖的手掌握在手里,先是撩开他面容上的灰纱看着他,又以他最诚恳最柔软的声音道,
“我从前愚钝,什么也不懂就总是随便伤你,是你如佛陀般始终坚持,愿以八万四千法门感化于我,才让我能够活到今天。我如今满目伤疤,丑陋不堪,你以往愿意度我,如今你心冷了便还有我,此刻只问施主一句,可愿意让我为你除去这灰纱,再亲手盖上红纱?”
鬼头曾一生乞求的东西就这样不算早不算晚地送到了寒衣的手里,他有些不想回答中元,僵硬冰冷的心里却止不住的有些苦涩,然而当模糊地视线落到自己手掌的雁翎刀后,他没由来地就出了神,半响才抬起头又红着眼睛不太自然地对中元开口道,
“将你的刀拿回去。”
“…………”
听到他的回答,中元的神情一下子就空了,他用力地抓着寒衣的手想再说些什么挽留一下他,哪怕告诉他自己这次是真心的也好,可寒衣只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再将他那把古朴的佛心戒刀扔给他,这才略显傲慢又恶劣地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度与不度,凭你我的心情不算,我都听我的刀的。拿起你的刀吧,中元,若是你这次又赢了,不管是成亲拜堂还是刀山火海,我身为手下败将都听你的,怎样?”
“……当真?”
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佛心戒刀,中元黑沉沉的眼睛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怀念与笑意,却也有着真心实意的喜悦和期待,而见他这幅嚣张傲慢的样子,顿时又有些牙痒痒想干脆不理他的寒衣只将雁翎刀对准他的眉心又恶劣的笑了起来。
“只是你做了我的手下败将,我也得让你亲自尝尝昨夜那番被人随意玩弄的滋味,中元君意下如何?”
……
这一日,中元君与寒衣君的胜负旁人就不知晓了。
只知道寒衣君一直到第二天才脸色不太好地从中元君的府邸出来,不仅换了身全新的黑色衣袍临走的时候还一脚踢坏了中元君家的大门。
住在中元君家隔壁的七月十六将这则八卦热情的分享给了每一个向他打听这对神君消息的吃瓜群众。
而当下一个国庆节终于来临,住在寒衣节家隔壁的十月初二非但没有迎来寒衣节这个扰民的家伙因为成亲这事而搬走的好消息,反而面如死灰地眼看着平日挺高冷的中元节主动搬到寒衣节家里来了,自此就再也不走了。
“历师,我觉得我快得神经衰弱了,他们两口子天天在家大半夜舞刀弄枪不睡觉的,我可以报警吗?”
无数次抗议无效后,出来上班的十月初二某天看见萧南烛就特意把这个恶劣的问题给反映了一下,而听到他这话,将手中的历纸一折往兜里一揣的萧南烛先是笑了笑,接着才一脸不正经地摸着自己下巴随口出了馊主意道,
“下次他们大半夜再吵,你就趁夜深了他们终于不吵了的时候敲他们的门叫他们的名字,也别喊别的了,就喊祝寒衣君和中元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你觉得怎么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