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热衷捡垃圾
其实皇帝和刘德顺想得一样。
但听刘德顺这么说出来,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一直持续到早朝。
早朝时,他提起祁温良杀了钟明的事,想要治祁温良的罪。
沈岸立刻就站了出来。
这下皇帝的不对劲彻底被不高兴取代了。
往日里皇帝和沈岸争执不下的时候,祁温良总是那个给皇帝铺台阶的人,久而久之,皇帝便觉得沈岸吵架也不怎么样。
今天祁温良不在了,皇帝突然发现,沈岸跟他根本吵不起来。
沈岸一站出来就列出了一系列证据,足以证明祁温良是正当还击,不仅不该治祁温良的罪,还当给予嘉奖抚慰。
沈岸说的是事实,皇帝想要借此治太子的罪,当然办不到。
但他今天提这个本来就是想指鹿为马。
既然是指鹿为马,那自然就要按指鹿为马的流程来。
皇帝不讲证据,直接问道:“孰是孰非,诸位爱卿心里自当有定论,不如各抒己见,让我看看到底该如何判。”
这样一来,今日的事就不是太子的事了。
今日,皇帝是想让朝臣们表决心。
到底要站在谁那一边,此时必须下决定了。
祁朝的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赵高这样的人物,但皇帝此刻显然就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可他并不是赵高,祁温良也不是无能的胡亥,抛开朝堂上的沈家势力不说,朝臣们还有另外的打算。
朝臣们都知道,皇帝虽是皇帝,却已经是个迟暮的皇帝了。
他年纪不大,才四十多点,但去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身体已经明显不行了。
皇帝没对外公布病情,早朝也未曾因病缺过,但祁朝的早朝十日一休,四舍五入就是大家天天见。
朝臣们又不是瞎的。
皇帝气色十分不好的时候,朝臣们甚至在心底猜过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而且皇帝越来越急躁。
他越是急躁,越是想要尽快除掉祁温良,朝臣们就越是想要朝祁温良那一边靠。
因为他的急躁意味着,他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也清楚自己死后沈家会越来越庞大。
他清楚的事,朝臣也清楚。
所以今日的朝堂上,皇帝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待朝臣们表态完毕,结果立刻就被悄悄送到了东宫。
而此刻,祁温良正躺在榻上等祁子安给他上药。
祁子安轻轻捏着祁温良左手的手臂,然后一边上药一边叨叨,“皇兄也真是的,干嘛非要以身犯险,你明知道钟明回京了,还特地去刺激父皇。”
因为所有传给祁温良的东西祁子安都会去瞄一眼,所有他很清楚,钟明的事祁温良并不是不知情。
祁温良没理会他的抱怨,反而问道:“子安你昨天跟着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是肩膀受了伤,一大早就拿了伤药来。”
祁子安老实回答道:“是跟着。本以为回京第一天皇兄不急着上朝,所以我昨天早上就来过东宫找皇兄,发现皇兄不在,我又改道去了宫门口。”
“怎么没看见你?”祁温良疑惑道。
“我还没走到宫门口,就看见皇兄和大哥坐车走了,所以就一直在后面跟着。”祁子安慢慢解释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坐在矮榻旁边,左手扶住祁温良的手臂,右手取药,再一点点抹上去。
因为左手扶着人只有右手能活动,他抹药抹得极慢,一丝不苟地像是在做什么细致活,甚至说话的速度都逐渐慢下来。
祁温良侧躺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头,姿势颇为妖娆。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动作妖娆。
虽然他觉得自己坐着也能把药抹了,但祁子安说这样方便上药,他想也没想就信了。
他背对着祁子安,继续说道:“就算马车快了些你没追上,之后我在书画斋停留那么久,你怎么也没出现。况且,你应该也跟着到了大哥府上,怎么也没出现?”
祁子安看着衣衫半解的皇兄,默默舔了舔唇。
祁温良这个姿势除了好看,还有个很精妙的地方。
他这样躺下之后,很难扭头看到自己身后的情况,尤其是在“有人给他涂药让他不要乱动”的情况下。
如果他只是坐着,就算肩膀不动也能灵活地回头看看祁子安,但他现在这个姿势,要保持身体不动,还真没办法看到背后的祁子安。
哪怕祁子安脸都快贴到他背上了他也不知道。
祁子安放肆地欣赏皇兄裸/露的肩,借着抹药的由头把这肩摸了一遍又一遍,“我没出现当然是因为皇兄不想我出现。你在书斋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安排了很多人跟着,但后来你遇险了,这些人都没出来。所以我猜,你在等什么人。”
“哎,”祁子安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在等我呢,就跟去龙溪的路上时一样。但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你等我出现干嘛要去大哥府上呢?然后我又仔细探查了府里的气息,发现不远处藏了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旁边守着没出来。”
他说得不错,昨天的情况确实如此。
祁温良表面已经陷入了危险,但实际上并不是没有保障。
他当然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出宫了。
因为他要钓鱼。
他其实安排了很多人跟着,一但局势控制不住了他就会发信号。
钟明武功虽好,但毕竟只是个人类,若祁温良那大批的护卫出现,钟明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你既然都知道,那还数落我做什么。一条小鱼而已,我还犯不着拿命冒险。堵上性命等一个人,龙溪路上那一次足矣。”祁温良不咸不淡地说道。
堵上性命等一个人……祁子安觉得,自己好像被表白了。
他傻乐着问:“那藏在大哥府里的人是谁啊?皇兄看见了吗?”
“没看见。”祁温良说着想摇摇头,但惦记着祁子安在抹药,便一动不动地接着说,“不过我本来就知道是谁。”
祁子安没想明白,但也懒得追问。
屋里的地龙烧着,也不怕祁温良冷,他觉得自己还能再耗一会儿。
今天他给祁温良抹的药是鬼兰调的。
对,那株鬼兰其实早就成精了,不过平时都爱盘在她喜欢的树身上。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要盘到那棵树成精为止。
鬼兰本就是植物成精,所以对药理颇为精通。
祁子安前后两次给祁温良用的伤药都是她调的。
鬼兰的香气虽淡,但十分霸道,反是经她手的东西,都会有淡淡的兰香。
她的药也不例外。
伤药已经抹在祁温良身上很久了,药膏里的兰香逐渐散发出来,祁子安闻着,只觉得胸腔里的东西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因为祁温良身上不只有药香。
祁温良身上常年有淡淡的檀香,很淡,但很独特。
每当祁子安闻见这气味,就能很好地联想到祁温良的样子。
而祁温良说过,祁子安身上常年有淡淡的兰香。
对祁温良来说,这也是一个一闻到就会想起祁子安的气味。
此刻,两重香气互相萦绕,竟一点都不相冲,反倒是和谐地融为一体了。
祁子安闻着这融为一体的香气,不由得想歪了。
要是融为一体地不只是香气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往祁温良背上靠了靠,还没亲上去,就听见祁温良说:“子安,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说一下祁温良躺的这个姿势。
应该不难理解吧。
太子昨天右手拿刀,左手肩膀受伤了,今天就是向右侧躺着,然后用右手垫着脑袋。
祁子安就坐在矮榻旁边,也算是祁温良背后,然后给他上药。
这其实是一个很常用的姿势,侧躺着耍手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说把拿手机那只手换成撑着脑袋。
我今天还试着躺了好几次,就是为了看一下这个姿势到底能不能回头哈哈哈。
嗯……然后,既然这是一个常用姿势,那其实根本用不着有人扶着左边,完全可以靠自己躺得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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