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之名
“司君。”
“什么事?”
“君君。”
“课堂上,不要用这么亲密的称谓。”
“司先生。”
他不再说话,而是微微偏头,做了个简化的致意礼。
夏渝州被那优雅中带着敷衍的礼节给逗笑了,那时候他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刻板又灵活,高贵又可爱。
而现在,有问必答从不失礼的贵公子,并没有理会他的致谢,连个“嗯”都不屑给。
夏渝州哂然一笑:“好吧,我们说正事。这个巴氏消毒血,在哪里买?”
他们家一直喝的是自制血浆。从菜场买的新鲜血液,加入防凝固的食品添加剂,和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杀菌物。这样的东西,他们喝了偶尔也会拉肚子,目前的状况,确实不能给陈默喝这个了。
但血液的工业杀菌工艺,他还真没听说过。
“市场上买不到。”司君将洗干净的空瓶装进盒子里收好,盒子上印着个水滴的标志,只是那水滴是红色的,下面写着一行小字【空瓶回收】。
夏渝州当然知道市场上买不到,想也知道超市里不会摆这种东西:“那怎么买?血族黑市?”
带有生产日期的瓶装血,明显是量产的。既然有量产,需求者就不会仅限于司君一家人,足见这世界上还存在着更多的血族。夏渝州活了二十几年头回知道,但在前男友面前,不能显得太没见过世面,只能克制地慢慢问。
“你先告诉我,是谁引导你来给陈默初拥的?”司君抬头看他。
“骨髓库的人打电话,说有个小孩跟我适配,我就来看看是什么小孩。”夏渝州实话实说。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转化成血族的,先祖手札上记载的那些条件夏渝州至今还没完全研究明白。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骨髓配型能跟他配上的人,肯定能转化。
司君:“受助者信息不透露给捐赠者,这是常识。”
的确,这是常识。但就是有人透露给他了,具体到姓名、年龄,甚至平生事迹。“学长也是太着急了。”
这话说完,夏渝州突然一愣。
骨髓库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确实打听过受助者的信息,“你告诉我他的姓名、资料,我好判断要不要救”。对方说是违规的,不能透露。没过多久,何予就打电话给他了,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学生,很冒昧,但希望你能救救他。”
何予说的是“救救他”,而不是“捐骨髓”。
司君矜贵地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夏渝州福至心灵:“何予,也是血族?”
司君没有反驳,默认了这个说法。
“我日……日子过得真糊涂,大学两年,你俩我谁都没发现!”夏渝州把满口脏话咽回去,本来对于司君的隐瞒很是不爽,现在发现温柔好说话的学长也是个骗子。
“我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义务告知。”司君淡淡地说。
怎么就没有义务了?谈恋爱不说物种,那跟骗婚有什么区别?
夏渝州想骂他,但是转而一想,自己当时也没告诉人家,顿时蔫了。
“你是东方种,与我们不同,可以独立生存,”司君还是解释了一句,“没有加入血盟的必要。”
啥?
夏渝州听到了两个陌生的名词:“东方种,吸血鬼还分鬼种啊?”
司君:“是血族,不是鬼。”
夏渝州:“反正是那么个意思吧,别告诉我你们是西方种?”
司君:“我们不这么称呼自己,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夏渝州:“……”你们人多,你们就不用特殊称谓呗。
夏渝州:“血盟又是什么?”
司君给他看盒子上的血滴标志:“血族联盟。这种食物,只有加入血盟才能得到,你确定要加入吗?”
夏渝州蒙了:“咋买个早餐奶还得加入黑社会呢?”
第12章 联盟
司君:“……”
缓缓吸了口气,克制地揉了揉抽疼的额角,重新给他解释一遍。血盟不是黑社会,是以氏族为单位的联盟组织,互相帮助,互相约束。一旦加入,就不允许退出,且会被所有的血族知道他们这一脉东方种的存在。
“那我得想想,”夏渝州迟疑道,“要加入的话,是个什么流程?”
夏家传承了几百年,从没听说过什么血盟,估计是这些西方种到了现代社会才搞的东西。
老夏一直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是最后一脉,如何如何珍贵,从没提过西方种。先祖手札上,也没有关于西方种的记载。夏渝州对于这些洋鬼的东西,暂持怀疑态度。
司君整理了一下手套,微微抬起下巴:“如果你要加入的话,需要一名推荐人。”
呦呵,还是会员推荐制,讲究!
夏渝州:“那我去找学长吧。”
加不加入还需考虑,紧急打个秋风还是很有必要的。小朋友每天都得喝一瓶血,明天的口粮尚且没有着落。孩子的老师连免费治疗都能赞助,赞助两天“阳光早餐”应该不为过吧。
司君听到这话,怔了一下:“你要找何予做你的推荐人?”
这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夏渝州疑惑地看看司君,清俊的脸依旧骄矜贵气、静如平湖,想来是自己的错觉。“也不一定,我先去问问他。”
司君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你自便。”
原本还算友好的交谈,莫名中止。
夏渝州走出办公室,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痛,才发现自己处于窒息状态。
当年他咬了人,司君反应异常激烈,告诫他“不要把人类当食物”。夏渝州以为是恋人无法接受自己是个非人类,逃避似的跑了。现在发现对方也是血族,当年自以为的“人鬼殊途”就是个笑话,那司君反应那么激烈是因为发现与他习性不同?
本来想问问的,但司君显然没有交谈的兴趣。
算了,已经分手多年,再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今天帮了自己,回头想办法还他这个人情吧。
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给何予打电话。
“嘟嘟嘟……”
那边忙线,无法接通。
夏渝州收了手机,转身往病房走去。得跟傻弟弟说一声,要加入血盟不是小事,听司君的意思,血盟是以“氏族”为单位的。如果他加入了,连带着弟弟和儿子也得算进去。
刚走到公厕门口,忽然瞧见了带着口罩、棒球帽的弟弟,正被一名医生抓着袖子。夏渝州立时走过去,发现那医生有点眼熟。
“树神,我的天哪,真的是你!”那医生兴奋不已,原地蹦了两下,“不认识我了?我,菜逼啊!”
正是多年不见的蔡成璧同学,原本那个天天鸡窝头的家伙,如今也变得人模狗样了。
周树拉下口罩,只露出鼻子:“你怎么认出我的?”
“开什么玩笑,我就算妈都不认识了,也得认识你!”菜逼塞给他一根笔,托起手里的写字板,“快快,给我签个名。自从你去打职业,就跟我们不联系了,我跟同事们吹嘘说跟你是同学,他们都不信。”
周树看看递过来的东西,举着笔没往下签:“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
“这是诊断书。”
“……”菜逼看看写字板上的东西,干笑一声,请他直接签到板子上,“说来,你当年成绩也不差,虽然天天打游戏,愣是没挂过科,怎么就不读完呢?医大多难考啊,我考上医大在我们家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怎么就舍得退学呢?”
“因为我突然顿悟了。”
“顿悟什么?”
周树把板子还给他,重新拉起口罩:“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夏渝州翻了个白眼,过去拍了弟弟一巴掌:“你是周树,不是周树人,别老装鲁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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