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可以搞养成,结果翻车了
“蒙战...”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不如我,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
我脑海里都是吴鸣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蒙战,你在毁了他,你明明可以干净利落地结束。”
“纪青,他不如我。”我无法分辨蒙战的意思,更加不明白他话里带着的情绪。
“蒙战,你想让我说什么?”我问他,“你一直都是第一名。”
“我...”蒙战停顿了,“他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一个更优秀的人,比如...”
我打断了他的话:“蒙战,不是每个人都想要选择最优秀的人。” 我也不会是那个最优秀的人。
蒙战看着我,无法理解我说的话。
“蒙战,有些选择和优秀没有关系。”我看着他迷茫的眼睛,想到:若是有一天,你也愿意放弃那个优秀的标准,那该多好。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蒙战面前先转身。
也可能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每次生闷气都躲在训练室里,”我对着角落的那个人说:“是想让我找到你吗?”
吴鸣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找你了。”
我应了一声嗯,在他旁边坐下。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下一次就不回来了。”我开玩笑道。
他双手环抱着小腿,把头埋在膝盖里,很久才传出一声:“对不起。”
“不要抛下我。”这句话很小声,我差点就听不到了。
我忍不住笑了,“傻子。”
“你是个傻子,我们都是傻子。”一切苦闷都藏在这两个字里。
第26章
“纪青,你快去看看,吴鸣和张益打起来了。”一个学妹跑来和我说。
“什么?”我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在哪里?”
“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我谢过学妹,一路跑过去,到的时候只看到吴鸣满衣服是红色,把头破血流的张益压在树干上,还要继续打他。
“吴鸣,住手。”我拉过他的手臂,“再这样打下去,张益会没命的。”
“他这种人渣就不配活着。”吴鸣愤怒道,手里的拳头向张益挥去,而张益却毫不在意,只是挑衅地笑着。
“吴鸣。”我大声喊他的名字,用尽力气将他拉开。他被我推到另一边,站都站不稳,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我看向张益。
“呵,纪青,”张益嘲弄地摇头,发出笑声,“你真应该让他打我。”
他直直盯着吴鸣,以一种轻佻地口问问,“没死人吗?”
我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他的话,“什么意思。”
“啊,”张益夸张地感叹一声,“你不知道啊,那个穷人扎堆的地方失火啦,我想想叫什么呢?”
他咧开嘴笑,“慈心孤儿院,是吧。”
“什么。”我不敢相信,转头看向吴鸣,他极其愤怒,脸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杀了张益。
“是你,果然是你。”
“你在讲什么呢?”张益面露疑惑,“警察不是报道了吗?是意外。”
他将嘴里的血吐出,撑着树干站起来,“我早告诉过你,底层的废物就要认命,何必要挣扎呢?”
“你对于我,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踩在地上的蚂蚁。”张益轻蔑的话狠狠刺激了吴鸣的神经,他突然冲出去将张益按在地上,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将张益提起,“混蛋。”
我站在吴鸣身后,能看到张益扭曲的神情,“废物,你只配给我下跪。”
无论吴鸣怎么打他,张益也只是发出令人胆颤的疯狂笑声。
“够了。”我拦着吴鸣,结束了这压抑的一切。
我们来到医务室,我拿过治疗仪和药品给他处理伤口。阳光从右侧的窗户上透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硬朗的线条和纤长的睫毛。空气中的微粒在光下安静地缓慢地漂浮,映衬着这里的静谧。吴鸣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神色,安静地侧躺着,看不出情绪。
我拿着棉签,轻轻给他擦拭,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孤儿院旁边有一家工厂。”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我们院里每隔一段时间总是有些小孩不见了,大人都装作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他们来抓人,我只敢躲在衣柜里,看着一起吃饭的同伴被打晕带走。我跟了很久,才发现他们都是被抓去工厂里做苦力,卖命地干活。”
吴鸣自嘲般轻笑一声,“后来,我和院里的大人说,他们都避而不谈,院长妈妈告诉我,没用的。我很傻,跑去了警察局,和他们说工厂里的人都是被迫的,求着警察把他们救出来。”
“然后呢?”我隐约猜到结局并不美好。
“我被关了好多天,他们手里拿着一大堆签了名的合同。你知道有多荒谬吗?他们说那些小孩是自愿签合同进去的。”
吴鸣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黑和白,只有强权和歪理。”
“小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的情绪。
“纪青,我不会认命的。”他看着我说:“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曾因吴鸣遭受的不公而恻隐,羡慕他的倔强抗争,如今却不知道,他的不认命会带领他去向何处,我又能护他多久。
“嗯。”我应了一声,继续帮他擦药。
处理完伤口之后,我关上医务室的门,带吴鸣离开。也许可以说是第六感,我准备下楼梯时侧身抬头向对面望去。
蒙战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们站在相同的楼层,却身处两栋不同的大楼。我的脚像在地上扎根,也停了下来,眼睛不受控制地注视着他,忽视了时间与空间,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虽然我们之间还隔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
“走吧。”我的手被吴鸣用力抓住,顺势跟他下了楼梯,蒙战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看看我吧,不要再看他了。”吴鸣很认真地向我说出这句话,我这时才发现他眼底里深藏的情愫。
“吴鸣...”但他想要的,我给不了。
他忽然开口,“你不要说。”,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们会一直是搭档,对吗?”吴鸣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微笑着说:“对。”
“走啦。”我故作轻松,转身挥手,和吴鸣说再见。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会一直等你。”
第27章
树间蝉鸣,盛夏悄然而至。
说起来有些讽刺,我与吴鸣组成搭档以后,他又成了校方揣在手里的宝贝,所有资源都对他开放,他一夜之间得到了之前渴求的所有东西。
费争听闻后还笑着和我吐槽:“单人战机真是不配拥有姓名。”
吴鸣像一棵施加了肥料的树苗,疯狂汲取营养,日益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成了一年级里门门满分的尖子生,再也没有人用那些肮脏、侮辱的外号称呼他。
黑暗褪去,他终于走在了日光下。
期末典礼时,吴鸣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我也去看了,他上台的那一路,皆是掌声与赞美,说他是明日之星、第二个蒙战。
吴鸣在聚光灯下读着他的演讲稿,里面写着一些很官方的词:努力、拼搏、奋斗、希望...
我能感受到,他比蒙战更适合奖台,吴鸣身上没有蒙战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他有韧性却也愿意去妥协,可以说他是学校想要的那种配合的代言人。
演讲结束,在掌声中吴鸣露出了笑容,我衷心为他感到高兴。那只一瘸一拐的小狗终于开始在路上奔跑。
有那么几秒,我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我的童年一直处于父亲的谩骂中,他是被逼退休的军官,风光不再,勉强保持着体面。每次归家,都会一身酒气地训斥我:“你这个废物,成绩为什么这么差,你让我丢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