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人
沈霁云皱着脸道:“靠,人家喝白酒都是用小小的杯子,你搞这么大杯,要喝死我啊!”
沈雨泽:“不管,反正一人一杯,有福同享!”
沈霁云咬咬牙:“有难同当……”
一口下去,差点吐血。
沈雨泽也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样,忙夹了一块排骨凑进嘴里:“呃……淡了。”
沈霁云红眼睛粗脖子道:“老子快被这一口酒辣死了,你他妈还尝得出味道!爱吃不吃!”
沈雨泽开怀地笑了起来:“吃,你也吃。”
这顿生日饭吃得很尽兴,兄弟俩说了许多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如果沈霁云不醉的话,他们可能还会聊上一夜。
沈雨泽把喝醉的哥哥背进卧室,丢在床上。
只听沈霁云失去意识前大着舌头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他妈……怎么以前、以前没发现……你、你酒量比我好……”
沈雨泽低笑着喃喃:“傻子,因为我喝的是水啊。”
第三章
沈雨泽没做停留,直接脱掉了他哥身上的外衣外裤。
他哥喝得神志不清的,只当弟弟在为他善后,甚至昏昏沉沉地哼唧了一声,仿佛在抱怨沈雨泽动作上的粗鲁。
看向打着微鼾的哥哥,沈雨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他哥的皮肤比他的稍微粗糙些,尽管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可沈霁云这两年在外摸爬滚打,伤痛不断,年轻的脸上已染了些风霜。
沈雨泽收回手,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对方的睡颜,最后几不可闻地低喃了一句:“哥,我已经失去爸爸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接着,他把沾了血迹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换衣服时摸出手机,沈雨泽想到还未给何明皓回复,便发了条短信给他:“抱歉,何明皓,我家里有点事,夏令营去不了了。”
何明皓回复很快,他发来一个失落的表情,道:“啊,太可惜了,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沈雨泽:“为什么?”
何明皓:“因为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啊,虽然咱们才刚认识,但我感觉才分开没几天,就已经在期待开学了,嘿嘿,如果能去夏令营,还能早点见到你。”
沈雨泽:“……”
何明皓:“哈哈,我是不是说得太肉麻了?你可别想歪啊!我只是有种‘伯牙遇子期’的感觉,对你相见恨晚!”
沈雨泽咧嘴苦笑了一下,回了一句:“谢谢,我也是。”
这么好的人,也不知道今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做朋友……
想了想,沈雨泽又对何明皓道:“对了,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何明皓:“什么?你尽管说。”
沈雨泽:“之前没告诉你,我有个弟弟,我明天和同学约了去山里的农家乐玩两天,山上没信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能不能在三天后给我弟发条信息,就说,如果我没回来,让他好好学习,别等我。”
沈雨泽当然是祈祷自己能回来的,不就是被王超霖揍一顿出出气吗?就算缺了胳膊少了腿,也比死了强。如果他回来了,这条短信发不发都不碍事。
但他若真遭遇不测,哥哥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他做这些就都白费了。他只希望哥哥能健康平安地活下去,不要再去做冒险的傻事。
沈雨泽的短信有诸多疑点,但此刻的何明皓只想着答应帮忙,完全没有多想。
他满口承诺道:“小事一桩,你放心出去玩吧!”
刚给何明皓发完他哥的联系方式,沈雨泽就听外头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如同一把锋利的尖锥,刺得沈雨泽心脏猛然一抽。
——来了!
沈雨泽迅速把自己的手机塞进枕下,随手戴上他哥的黑色鸭舌帽,起身来到门口:“哪位?”
“外卖。”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听得沈雨泽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他本以为那些人顶多在外面徘徊徘徊,等沈霁云出门了再下黑手,没想到他们竟敢找上门来!
沈雨泽不由庆幸自己提前把哥哥灌醉了,否则遇到这种局面,沈霁云就算把自己敲晕在家里,也绝不会让他出头。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两兄弟是一样的。
“我没有点外卖。”沈雨泽沉着道。
“这是沈霁云家,没有错吧?就是这里的外卖。”
“呵呵……”沈雨泽低笑了一声,隔着门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你们是来找我沈霁云的,但我弟睡了,我不想吵到他,有什么事我们去外面解决。”
外面沉默了两秒,另一个声音道:“小兄弟既然是个明白人,那就自己出来吧。”
危难到来之前的恐惧永远更甚于已经发生,一旦决定面对,沈雨泽反而不太害怕了。
他冷静地打开门迎了出去。
小满方过,冰轮微缺,五月的夜风拂面,吹起沈雨泽鸭舌帽下几缕刘海,竟叫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只见门外站着一溜黑衣陌生人,比沈雨泽刚刚出来买酱油时发现的多了一倍。
王超霖这个畜生……!
为首那人身材高挑,面相斯文,戴着一副明黄的夜视镜。
他上下审视了沈雨泽一番,见他穿的衣服,戴的帽子,仿佛确认了,用陈述事实的口吻道:“你就是沈霁云。”
沈雨泽挑挑眉毛,努力模仿他哥不怕事儿的气势道:“王超霖他人呢?找一群打手来,自己当缩头乌龟?”
黄眼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雨泽眉头一皱,心下狐疑:“你们不是来找我打架的吗?这么多人,还挑三更半夜上门,不是就想要我的命?”
黄眼镜闻言笑了:“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带你去见该见的人。”他边说边从衣兜里拎出一串手铐,道:“听说你练过泰拳,打架功夫一流?”
沈雨泽是冒牌的沈霁云,别说泰拳,太极拳都不会,硬碰硬无异以卵击石,但他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吧?如果是他哥,应该会象征性地反抗一下?
结果沈雨泽刚准备握拳,身边一圈打手模样的人便齐刷刷掏出了手枪对准自己!
黄眼镜笑道:“我的老板讨厌见血,不喜欢我们动粗,虽然我这么多人制服你很容易,但你也不希望你自己受伤吧?”
沈雨泽心中大骇!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跟他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
这群人似乎不是为王超霖来的,刚刚黄眼镜说他老板讨厌见血,可传闻中那个被王超霖弄死的混混可是断了一条手臂,而且王超霖再有权势,也不可能派一群带枪人来对付他哥这种无名小卒!
……他们是谁?他哥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
沈雨泽带着满腔的疑问,认命般地伸出双手。
不管如何,来者不善,自己并不会替沈霁云白白受过。
黄眼镜见状赞赏了一句:“识趣。”
拷上手,沈雨泽被那群人带上了一辆漆黑的面包车,此时已近零点,沈雨泽却清醒得像喝了数十杯咖啡,心悸难安。
车子开了很久,身边没有一个人出声,中间黄眼镜接了个电话,对着那头恭敬地答了一句:“嗯,人已经到手了,一会儿就到机场。”
还要去机场?沈雨泽惊道:“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黄眼镜没有答话,面无表情:“你会知道的。”
之后果然到了机场,沈雨泽被推着上了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私人飞机。
他开始挣扎起来,又问了一遍刚才问的那句话,却换来脖子上一针,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沈雨泽眼前一片漆黑——他被戴了眼罩,而且浑身无力,像是被打了肌肉松弛药剂,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应该下了飞机,现在他感觉自己坐在一把轮椅上,被人推着往前走,地面很光滑,没有什么摩擦的声响。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
沈雨泽听见那个黄眼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邹先生,人到了。”
那头“嗯”了一声,接着沈雨泽眼前一亮。
他睁大眼睛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装修高雅的西式书房,右前方有个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伏在一张巨大的实木写字台写着什么。
好一会儿,那人才放下笔抬起头,慢悠悠地摇动轮椅转过身来。
但沈雨泽并没有关注他,因为他被对方桌上的一个玻璃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盒子里头有个巴掌大的生物,正趴在罩壁上,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这是什么……
……人吗?
沈雨泽内心震动不已,就在这时,灰发男人忽然伸手拎起玻璃盒子上方的挂绳晃了晃,盒子里站不稳的小人当即在里头一边惨叫一边连滚带爬起来。
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看向瞠目结舌的沈雨泽,道:“很有趣吧?”
沈雨泽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被称作“邹先生”的人身上。
这人五官深邃,面容瘦削,眼眸是灰色的,头发亦然,长长地披在肩上。
因为太瘦,他整个人蜷缩着,一身质地柔软的丝绣华服仿佛撑着一把枯骨架。
“见到我,你不该喜极而泣吗?”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
“为什么?”沈雨泽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他被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灰发男子低头看了看玻璃盒子里筋疲力尽的小人,慢条斯理道:“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