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目光飘向窗外，落在金色的原野：“你知道荆宏和单成舟的事吗？”
　　“是谁来着？”江扬想了一会，“想不起来长相，怎么，他们处对象了吗？”
　　“……”
　　江扬惊呼：“啊！荆宏是刚升初三就直接辍学的那个吗？”
　　肖逸有些意外：“我以为他是你朋友。”
　　“怎么会，他那样子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年，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你看起来也是不良少年啊。
　　江扬好奇地笑着问：“然后他怎么了吗？”
　　“他不是辍学，是当时被学校劝退了，”肖逸低垂着眸，“之后有天放学他堵我，舟子被他朋友捅了一刀，住院很久，耽误了一整年。”
　　“啊。”江扬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那之后，我就转学了。”
　　半晌后，江扬才皱着眉开口：“我有点没太听懂，他被劝退了，他去堵你，那他朋友为什么去捅了单成舟？”
　　“荆宏带了几个朋友来，说要打我，当时我正好和舟子一起，”肖逸的眉眼藏在头发的阴影里，“我跟他们打了一会儿，舟子帮我挡了一刀，他们就跑了。”
　　“那些臭傻逼为什么要打你！？”
　　“不知道，”肖逸淡淡，“我以为是因为你讨厌我。”
　　江扬瞳孔骤缩：“我……”
　　我从来都不讨厌你啊。
　　两个人都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对不起，”江扬忽然开口，“或许真的怪我。”
　　荆宏当初主动向江扬示好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看不惯肖逸，那他找人打一顿就是。
　　江扬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言辞激烈地否认了，甚至十分生气，并且说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许碰肖逸。
　　荆宏被骂了一通，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事实上并没有放弃。
　　江扬继续说，面上的表情平静得有些恐怖：“我应该能打听到他现在在哪，明天我去找他。”
　　肖逸忙道：“别。”
　　“怎么了，”江扬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担心我？”
　　“……你想多了。”
　　“没事，我不跟他打架，就是了解下情况，”江扬笑着，但眼里的戾气却没有消散，“以前他好像还挺崇拜我的，想当我小弟，被我拒绝了。”
　　“……”
　　江扬沉默片刻：“不过，如果当时答应了就好了，他就不会乱来了。”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舟子，”肖逸提议道，“这学期开学之后，我就没时间再去见他了。”
　　“行啊，反正这件事应该有一部分我的原因，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我，”江扬叹了口气，“实在不行磕头认罪就是，自己犯过的错，总该找个机会认错的，原不原谅是他的事，道不道歉是我的事。”
　　“那就明天吧，后天要提前回学校收拾寝室。”
　　提及寝室，江扬的内心忽然骚动：“你知道吗，我们被分在一个寝室。”
　　“知道，怎么。”
　　“以后你发情就方便了，想闻我的信息素马上就可以闻到，多好。”
　　“我只希望你别乱放信息素。”
　　“上次对不起嘛。”
　　肖逸偏过头，看着江扬：“你最近道歉越来越频繁。”
　　“可能因为道歉的对象是你吧。”
　　“……”
　　“咳，”江扬不太自在，换了个姿势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是个值得道歉的人。”
　　肖逸看着江扬窘迫的样子，有些想笑，随即闭上了眼睛：“快到了，我再睡一会儿。”
　　江扬也赶紧闭上了眼睛：“我也睡了。”
　　-
　　肖逸刚打开家门，就迎来了妈妈热情的拥抱，他僵硬地从怀抱里挣脱开，然后把熊塞到了妈妈怀里。
　　“这是哪来的，你怎么开始喜欢玩具了，”妈妈拆开包装塑料，理了理熊身上的毛，“还挺可爱的，质量也挺好，同学送的？”
　　“不是，逛夜市得的。”
　　妈妈不依不饶，眼神充满探寻：“和同学一起逛夜市得的？”
　　“……”肖逸蹲下脱鞋，“别猜了，我不可能谈恋爱。”
　　“妈妈就是问问，没说阻拦你谈恋爱，”说完，揉了揉肖逸的头发，把肖逸的头顶揉得乱糟糟的，“你都快成年了，又这么优秀，谈个恋爱没什么的。”
　　“……都说了没有，”肖逸起身，理了理头发，“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晚上再回来吃饭。”
　　“去哪呀？”
　　“去看江扬奶奶。”
　　妈妈愣了愣，迅速进屋拿出来一束白菊花，递给肖逸：“这个带上吧，顺便帮妈妈问个好。”
　　“好。”
　　肖逸回屋收拾行李，快收拾完的时候，手机来了江扬的消息。
　　【傻逼】：我到你家楼下了。
　　【肖逸】：我马上下去。
　　【傻逼】：不用着急，我在院里散步呢，在车库看到了你小时候的三轮车。
　　【肖逸】：……
　　【傻逼】：你初中的自行车竟然也在这里！我还看到我初一用马克笔给你写的骂你的话，我他妈竟然说你是呆乌龟，哈哈哈哈哈哈哈。
　　肖逸青筋一跳，抓起外套就冲下了楼。
　　然后看到江扬蹲在车库，对自己几年没碰过的自行车摸来摸去。
　　……像他妈个变态，也不嫌脏。
　　肖逸从包里掏出一包湿巾，甩在江扬身上：“擦手。”
　　“你好快啊，”江扬接住湿巾，掏出来一张，随便擦了擦，“好久没来过你家院里了，我还没逛够呢。”
　　肖逸把湿巾包夺回：“有什么好看的，走了。”
　　-
　　从江奶奶所在的墓园出来后，肖逸缓步走在江扬后面，看着身前挺拔却孤单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他刚才亲眼看到，向来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的、即使被人暴揍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江扬，哭了。
　　还是泪流满面的那种。
　　江扬当时站在墓前不言不语，默默地看着，身子有些抖。
　　肖逸上前几步想要安慰一下他，却见他的一滴一滴从眼眶滚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再也说不出了。
　　直到两个人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车，江扬才开口，语气平静得好像变了一个人：“我要学习。”
　　“那你就学。”
　　“我要在成绩上超过你。”
　　“那可能……”肖逸诚恳地看了江扬一眼，“有点难。”
　　江扬没反驳，身子一歪，往肖逸身上靠去。
　　“……好好坐直。”
　　“我就不，”江扬把头向肖逸的后颈蹭了蹭，“放一点信息素给我闻闻嘛，我只对你的信息素有感觉。”
　　这个傻逼，总是喜欢得寸进尺。
　　肖逸最终还是妥协了。
　　公交车上人很少，后排几乎没有人坐，又是开着窗户，只一点信息素不会有其他人闻到。
　　“你信息素真好闻。”
　　“……”
　　“你真甜。”
　　“想闻就闭嘴。”
　　江扬安静地靠着，贪婪地嗅着，肖逸瞬间有种错觉，就好像江扬真的是他的男朋友一样。
　　真是疯了。
　　-
　　“他怎么样？状态还正常吧？”晚饭时候，妈妈问肖逸。
　　肖逸自动忽略了江扬又闻他信息素的事情，淡定地夹了一口菜：“嗯，挺正常的。”
　　“对了，小逸……”妈妈突然有些担忧地看着肖逸，“你还没分化吗，感觉确实有些迟了，要不要找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爸爸倒是不太在意：“没事，顶级Alpha分化可能会比较晚，我就是高二时候才分化的，我们小逸这么优秀，说不定会更顶级。”
　　肖逸心想，虽然自己是Omega的事可能会对他们造成打击，但是瞒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早点让他们和自己一样认清事实，便放下碗筷，郑重地说。
　　“我是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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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爸爸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滚了两下，然后落在了地上。
　　“没，没错吗？”妈妈声音有些颤，“你小时候医生说……”
　　肖逸继续说：“我在分化当天，就已经发情过了。”
　　爸爸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面上：“没事没事，Alpha也好，Omega也好，咱们小逸从来都是最优秀的。”
　　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那……小逸的第一次发情，是怎么解决的？”
　　肖逸坦然：“被江扬标记了。”
　　妈妈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
　　“医生说，这一年如果使用抑制剂，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发情必须由第一次标记的人标记。”
　　妈妈惊讶：“那你和江扬——”
　　“没谈恋爱。”
　　“……哦。”
　　肖逸总是用“没谈恋爱”来回应妈妈的疑问，即使妈妈原本并不打算问这个问题。
　　不是因为他敏感，或者是特别在意谈恋爱这件事，而是因为大概从初二开始，妈妈就经常十分八卦地问肖逸有没有喜欢的Omega，有的话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把人心上人好好看住了，省得以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