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黄昏
所以在一开始知晓何塞是个魔女之子时,他立刻就顺遂本心地瞒下这个情报,重新从内心深处搜刮出想去找寻的愿望,把它捧到何塞面前。他们历经众多,终于踏上正确的道路,而现在,他心中勾勒的父亲就站在那里,并且推翻了他从前的诸多想象。
弗林特感觉不到喜悦,或许他没有准备好,又或许,是其他因素在他心中作祟。
他的父亲并不高大壮硕,也不颠沛流离,从石屋的装潢来看弗朗西斯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与书本跟动物为伴,仿佛处在一个平和又惬意的环境中。
如果不是迷失海滨出了状况,弗林特心想,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接近这里,见到这个人吧。
清脆的咔哒声响过,弗朗西斯把茶碟放到弗林特面前的矮几上,浅金色的香草茶散发清透迷人的香气,弗林特这会儿才发现身边的何塞不见了。
“他去房间看望米迦尔了,那个诺兰来的学生精神相当疲惫,应该是在鹰空山里消耗太多体力的缘故。”弗朗西斯见弗林特刚想站起来的膝盖又收了回去,平静道:“不用担心,你们在这里是安全的。”
“……你是怎么把米迦尔从山中弄走的?”
知道何塞是为了让他们单独聊聊才离开,弗林特只得在静默中开口。
“通过席尔瓦。”弗朗西斯冲鸟架上的猎鹰招招手,奈何席尔瓦根本不搭理他,专心致志梳理自己的羽毛,蓝眼睛的男人只好讪讪一笑,收回手。“我能通过它的眼睛看到你们。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来得及先把米迦尔拉过来,等再去寻找你们的踪迹时,你们已经进了控制室,那扇门之内的空间我无法干涉,但有传送法阵的存在,我想你们一定会选择来到这附近。”
通过席尔瓦的眼睛观察他们,这让弗林特想到些别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从母亲把还是一只幼鹰的席尔瓦交给自己的时候,弗朗西斯是否也曾用那双带着金环的鹰目看着他呢。
席尔瓦其实是弗朗西斯的鹰,是母亲从他这里带走的。
“山里的魔像……”
“那座山原本没有任何危险,卡提没有骗你们。”弗朗西斯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巨魔像巡视隧道,看到你藏在管道之间,判断你遇到危险被卡在缝隙里,其实它想要解救你。”
结果被何塞误以为魔像要攻击弗林特,率先出了手。
“它们在平时只会被动防御,但如果被攻击,山中的魔像群就会启动来排除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不过至少……你们没有受伤就好。”
弗林特闭了闭眼,“何塞是担心我的安危才这么做的。”也正如弗朗西斯所说,他们没有受伤,而且还阴差阳错从分析机里知道了不少事。
弗朗西斯能把一个大活人从鹰空山传到此地,这可不是单从魔晶矿脉那里借力就能做到的事,货真价实的魔女之子的力量,也许现在的弗林特还不能领会。
“贝利亚夫人的信上写迷失海滨出现了恶魔,可我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危险。”
动物一般都会比人类更早预见危机的到来,若是恶魔真的在滋扰海滨,海崖下的渔村不会这么平静,森林中的动物们也早该跑光了。
弗林特对母亲的称谓让弗朗西斯脸色暗淡不少,但他没有说这个,选择认真回答弗林特的疑问,并指指窗外,“恶魔会在每个月圆的夜晚到来,现在还不到它出没的时候。”
“恶魔居然会有特定出现的时间?”弗林特蹙眉。
“现在的密督因已经很少有人了解恶魔了。”弗朗西斯捧着味道醇厚的香草茶喝了一口,“博纳塞拉不了解,魔女之子也不了解,我们只能从它的一些习性上总结规律,寻找击退它的方法。”
“只是击退,不是杀死么。”
弗朗西斯垂下眼睫,“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它的全貌,恶魔出现的时间海上都会起雾。”
“贝利亚夫人在下面的渔村吗。”
“她去巡视临近的几个村子了,现在不在这附近。”弗朗西斯盯着弗林特面前的茶杯,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问:“你不喝茶吗?你妈妈很喜欢这种香草茶——”
弗林特打断他,“距离月圆还有一天时间,这次你们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我要事先埋伏在哪里,还是自己选择如何行动?”
“这……”弗朗西斯听着弗林特公事公办的语气,他笑容僵在脸上,哑口无言。
“我是来讨伐恶魔的。”弗林特在起身前把香草茶一饮而尽,只觉得嘴里苦涩,没有回甘。
“附近有适合瞭望的地方吗,我去看看情况。”说着,年轻的猎人头也不回,快步走出门。
弗林特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罢了。
弗朗西斯慌忙起身想叫住他,奈何弗林特走得飞快,木门啪地一声闭合,把蓝眸男人的无措神色关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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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的小猎鹰呀~
席尔瓦其实是Slyva,是个跟树林有关的词(姬友赐名),不是众人原本以为的白银(Silver),它是贝利亚从弗朗西斯这里顺走的小鹰崽送给弗林特的,所以其实是弗爸爸的鹰~
爹爹其实是个大德鲁伊吧(误
不出所料论坛又被qiang啦,不过更新不会受影响,新站那边也同步更新~我猜大概要持续一个月吧……
第八十七章
何塞扒着门缝,目瞪口呆地看着弗林特落荒而逃——在他眼里这种行为就是落荒而逃,随即恨铁不成钢地感叹了一句:“至少稍微聊聊自己的事啊……!”
他把视线从门口收回,转而看向试图追上去但又迟疑不已的弗朗西斯,思忖着:这确实不会是个欢天喜地父子相认的场合。
弗林特会将寻找父亲这件事放在心上,原因之一在于成长中缺乏的关爱让他认为父亲所在之处才是他真正的归处。魔女之子的境遇比博纳塞拉猎人还要糟糕,因此弗林特不把父亲一直没有露面这件事当成一种抛弃,而是无可奈何的被迫行为。他血脉的归属之中,属于母亲的那部分给他带来诸多痛苦,圣咏的低语,受难体质的诅咒,无尽的杀戮和不自由,弗林特想要把亲情寄托在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身上实属正常。
可是在真正见过以后,理想与现实出现的偏差一时间让人调整不过来,何塞非常理解这种感觉,如果是他自己,他心里也会出现类似的疑问:既然你有着安定的生活,为什么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只有在需要助力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孩子?
弗林特对他们来说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帮工吗。
可是想归想,在不清楚状况之前,何塞还是相信这里面有所隐情。血缘关系是个相当神奇的东西,在何塞眼中弗林特是完美的爱人,他不愿用负面的眼光看待自己所爱之人的父母。
何塞悄悄关起房门,轻手轻脚挪回卧室的板凳上,盘腿坐在上面沉思。房间里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柑橘清香,他猜测香味来自于窗台上的花瓶,玻璃器皿烧制的手法令他想到城市里的手工作坊,说不定这座房子里的大部分陈设都是弗朗西斯先生一双巧手做出来的。
至少透过原木的桌椅床铺跟无数诱发生活之气的摆件装饰,温馨和沉静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何塞很难想象拥有这一切的人会有颗冷酷的心。
米迦尔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终于睡了个好觉热泪盈眶,迎面就看到床边的何塞紧锁眉头盯着他,面目可怕。他当即就噎了一下,有种自己已经患上绝症的可怕想法,哆哆嗦嗦问:“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在你睡着的时候世界毁灭了。”何塞还有闲心开玩笑。
黑发学者好歹没睡迷糊,自是不信。他从床上爬起来,把眼镜一戴,认出这里还是魔女之子的小屋,安心下来,“弗朗西斯先生说你们过不了多久也能过来,果真如此!”米迦尔忘不了自己前一秒趴在山腔对面为何塞跟弗林特担忧,下一秒就闻着海风味到了密督因的最南边,“我对弗朗西斯先生说你们有危险,他要我不用担心……我的天,他是个法师!自从离开诺兰,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会用正常魔法的人了。”
“我不正常吗。”何塞眯眼瞧着米迦尔,他记得自己在学者面前用过魔法来着。
“一个完整的魔法需要咒语,施法材料,自身及周围的魔力足够。”黑发学者上下打量何塞,发出实打实的叹息,“咒语有时可以默发或是高速咏唱,施法材料有时也可以省略,可你的魔法根本什么都不用,唰地一下就出来了,简直颠覆我的认知。”
没有接受过正统魔法教育的何塞嘴里发出“嗯嗯”的动静,之前米迦尔不知道血魔法的事,他自己也毫不了解,不过现在一想,血魔法的奥秘之一居然代表着可以让绝大多数人跨越成为一个施法者最难跨越的几条鸿沟,确实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让何塞想起曾经的自己向法力交换机献出的鲜血,他目光中的深沉多了几分,但为了不让米迦尔发现异状,他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的神色。
“你说弗朗西斯先生是个货真价实的法师,那么他的力量来源不是恶魔之血,而是他自身吗。”
“他用的都是普通的施法材料,也会念咒语,我没看出他跟血魔法有什么关系。”米迦尔还表示可能是自己眼力太低才看不出来。他用力嗅嗅周围的空气,倒不是对室内的柑橘香气有什么特别喜爱的感觉,而是提到一件事:“你不觉得这里的魔力浓度比内陆高一些吗?”
“可能因为在海边?”
“不,没高到离谱,就感觉跟密督因之外的地方很相近了。这里的空气让我想到诺兰。”
何塞笑着调侃他,“说不定是因为这里有法师,学术气息很浓厚,所以你才觉得像。”
一个隐约的想法也因此侵占他的内心,这里给人感觉不一样,是不是因为法力交换机失效的缘故?
也许弗朗西斯先生知道些什么。也正巧,那个有着跟弗林特相同发色的男人敲门进到房间,端来热茶跟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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