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小白兔都对我一脸崇拜
这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Neil的动作,谢九的手骨被掰的咯吱作响,却仍旧在做最后的努力……一根……两根……指甲擦出难听的噪音。
最后的小指仅是无意识的挂在了缸沿。谢九眼皮再也无力支撑。爆发肾上腺素的副作用逐渐显现。刚才意识被几倍速唤醒,现在就在以几倍的速度失却……每一下心脏的跳动都变得迟钝而沉重,氧气再也不足以支撑脏器的活动,濒死体验笼罩着这幅躯体。
坠落……眼前是饱涨的一个一个黑点,谢九不自觉的跟着那些黑点一起坠落。意识褪去,在缸外痉挛的小腿也如摆针一样悬停。
谢九像是掉进了深渊。寂静而亘古的无人之境。
所有感觉都在远去。像是一辆开往地底的列车,上面的嘈杂都跟自己无关。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他无意识的四处乱看。感觉自己在寻找东西,但又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倏地,视线里闪过什么,他好奇的回看过去。
——在深渊的最底部,坐着一个人。
在那里做什么啊?
谢九挥动着手臂,像游泳一样像底层划去……脑子已经完全放空,他只凭着本能过去一探究竟。
随着距离缩短,眼前景象也变得清晰。那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对这边。周身的气息让谢九觉得极为熟悉。那人周围的地上满是废弃的肉色块状物,什么东西像是小溪一样汩汩流淌,谢九眨着眼睛,脚轻轻踏落。
“你在干什么?”谢九不知道此刻自己精神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仿佛一切所知,一切所学,一切所闻都被剥夺。在这个奇怪世界,他苍白如刚诞生的婴孩。
谢九只觉得这么黑的地方,这个人在这里好奇怪。
那人听见他的声音,似乎低笑了声。
“等你。”
第13章 暴君与狗牌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谢九早就嗤之以鼻了,他会一边叨念着大哥你谁啊我压根不认识你一边左右寻找着出口。可现在的谢九只轻轻诶了一声,跌跌撞撞满脸天真。
脚丫缓慢迈出一步,地面上像水一样流动的东西漫过脚脖,冰冷刺骨,味道也不好。可他实在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越靠近那边,脚下黏腻和冰冷的感觉就越强烈。谢九小心翼翼向前踱步。
那人端坐着,没有转身的意思。
“我来了哦。”谢九小声道,脚下突兀地踩到了柔软的东西,他小声尖叫又慌忙捂住嘴。
那把椅子是黄铜质地,隐隐有光华流转,造型精致和此处的混沌黑暗格格不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谢九可以清楚地看清椅子上的雕花。
“你为什么要等我?”
谢九边说话边绕过椅子,企图看到那人的正脸。
“这里是哪里?”
还有满腹的疑问,可他突然说不出话了。那人把他狠狠锢在怀中,谢九感觉嘴唇被什么软滑的东西舔过,那东西像蛇一样袭击着他柔软的唇舌。
“唔……”
谢九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嘎吱作响,关节之间快要断掉。
那人动作却异常疯狂,宛若滚烫的岩浆奔腾而下,几千年沉寂的火山喷发,山石洪流万钧倾落,咆哮怒吼的热浆席卷着大地。
——那是压抑在内心最隐秘最压抑的欲望爆发的瞬间。
……
谢九感觉自己浑身都特别疼,近乎喘不过气来。那双琉璃色的眼中满是水雾,几乎要凝聚成型从眼角滴下。他从嘴里模模糊糊吐出几个拒绝的词汇,可换来的是那人越发疯狂的亲吻。
“不……唔啊……不要……”背后的手冷的像冰,抚上的一瞬颤栗就从背脊袭上,谢九猛地哆嗦着,他终于控制不住了,豆大的泪水刷刷往下掉。
他不想这样……好痛……
突然对方停住了。
那人瞧着他哭泣的脸,然后温柔的舔去了他的泪水。异常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心尖掀起淡淡涟漪。
谢九有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那人看不清脸,只是此刻的动作格外轻柔,如同在致歉。
“小九,终于找到你了。”
那人在他耳边喟叹,声音醇厚如酒。
……
濒临死亡的机体开始活动运作,源源不断的氧气从嘴中注入。血液欢欣雀跃的流淌,几乎停滞的脏器重新工作。
眼前的翡翠色在水中美的惊人,而他的唇紧贴着自己的,空气从那边渡了进来。
……是Neil.
原本掐住脖子的手现在正拖着他的后颈,谢九的眼珠缓慢的眨动。仿佛意识褪去了一个世纪,其实在现实里不过几十秒而已。
随着身体浮出水面,水中的停滞与混沌感减弱,冰凉潮湿的空气化成粒子撞在皮肤上。
头顶的灯光散发着暖意,门旁的凳子上还搭着Neil的外套。一切和溺水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咳……咳……”
谢九握着缸沿,一手扶着腹部就开始往外咳水。他背脊弯的像拉满的弓,腹部紧贴膝盖。把胃里的积水吐出去终于舒服点了,他用手背狠狠擦过嘴唇。
“…放开我。”
此刻他的大腿还别扭的被Neil卡在缸边,过度张开的姿势让腿内侧的经络凸出来。谢九侧过头地喘着试图让鼻腔好受一些,他目光扫过Neil纹丝不动的黑色军靴。
从水中坐起身后,谢九心里就绷了根弦。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你看到了什么?”
Neil衣襟上被溅湿,水滴顺着碎发落下。他的手停留在谢九脖颈后,甚至还把谢九耳后的头发拢了拢。
“溺水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但却无力挣扎。水灌入鼻腔和肺部,堵住所有氧气的入口。大脑慢慢萎缩,最后器官衰竭。濒死的过程缓慢而深刻,那时你会觉得一无所有且孤独一人。全世界都离你远去。只有我在你身边。”Neil慢条斯理道“所以在我把你按进水里,卸去你挣扎的力气,在濒死时……”
他摩挲着谢九耳垂上的银钉。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
你是希望,我永远注视着你,无论生死?
神经病的脑回路常人果然不能理解。
谢九胸膛猛烈起伏了一下。他深深呼吸,手掌在水中握紧。Neil依然没有挪开军靴。谢九从鼻腔里哼笑一声,反倒放松了。他也不着急把双腿合拢,仰躺在浴缸里,头靠在冰凉的瓷质缸壁上。
他回视着Neil。
在他们同时沉默时,空气紧绷冷凝。水滴声和换气设备运转时细微的噪音在此刻变得刺耳。
“无论是欢愉还是痛苦,全部都是我给予的。”
最后Neil在他耳边低声道。
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深刻的记住他。无论是试图溺死自己或者是现在的行为……所有的所作都是为了达到‘目的’。
谢九洞悉了Neil的意图。此刻他被Neil拥在怀里,男人就像是抱着最宠爱的狗。
但谢九毫不怀疑,不管是在上次把开了保险的枪塞进自己嘴里还是这次溺水,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Neil一点都不会介意。
过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只在意结果。而结果确实也如他所愿,不管是恨意还是别的,至少他所带来的某些影响,已经牢牢烙印在谢九身上了。
就像家养的狗,即使不带链子,也清楚地知道主人是谁。Neil要把狗牌那样的东西,刻在他的精神上。
果然是个神经病!
谢九再次确认了这点。
第14章 实质性杀意
“回去以后来顿全套的马杀鸡,到时候一边儿喝酒一边享受,还要个姑娘在旁边唱小曲。”
“可以。”
“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水里游的样样来一套。我想吃神户牛肉就马上派人买回来,想吃鱼子酱就把当季新鲜的极品空运到我床边,上到料亭怀石龙虾煎蛋卷下到豆浆油条酸辣粉,只要我想吃就通通送过来。”
“可以。”
“去F国参加超模晚宴然后由我切蛋糕,即使他们听不懂也只能在那儿跟二百五似得乖乖拍手鼓掌。结束后再跟那群模特一起手拉手坐在超跑上吹风?”
“可以。”
耳机那头声音如此笃定,谢九语速越来越快。
“……那早上在丽兹吃顿早茶然后飞去伊豆泡温泉看猴子。中午睡一觉起来就到了玻利维亚的盐沼,湖面跟天上一个样。玩累了在头等舱按摩椅上休息转眼就是外滩,恰完烧烤不过瘾打个电话就能让皇室御用师傅来给我做蟹子卷?”
“除了时间会因为距离延误外,其他都可以”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完成了任务,一切都是小事情。”
那边江彦波澜不惊,颇有种‘你有张良我能过墙’见招拆招的意味。
谢九小算盘打的门儿清,这已经丢了一次命的活儿,谁还上赶着往前凑那可能真是脑子有毛病。他满嘴跑火车就等着打江彦个措手不及,也就能借机撂挑子不干了。
……但这眼镜男硬是防的滴水不漏,谢九锤在了棉花上,心里不免有点挫败感。这几个可以他是一丁点都不信,跟眼镜仔说完刚才自己险些被溺死的事儿后,他就明显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四两拨千斤打柔拳。
可谢九是谁,这么多年人精似得混过来,能屈能伸,这条路走不通他马上换了个方式为自己谋福利。
现在是放逐之地例行放风时间,空地上阳光微醺。远处球场上的黑人眼见着跨不过防守来了个急停跳投,球在篮筐上晃了两晃进了。墙边几个印第安人在小声交流,谢九眼见着那人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袖子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