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体香的我每天都很苦恼
何助理放低了声音:“要不您吃点药吧,合同也别跟他们谈了。”
贺故渊瞥了他一眼:“不用。”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临近傍晚,外头的日光收敛了许多,但贺故渊仍然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他被刺目的光线晃得视线模糊,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何助理紧随其后,生怕自己老板出事情。他在贺故渊身边呆了不下五年,对他发病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贺故渊脚步还算沉稳,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厦。
进室内后应该会好上一些。
晃眼的日光,嘈杂的车鸣与行人交谈声,都在加剧他的头疼,他需要一个安静昏暗的环境。
另一头,虞鱼追着从手里飞走的薄纸跑。
他的腿麻还没缓过来,跑的时候一颠一颠的,再加上他乖乖巧巧背好的双肩包,看起来像是刚下课堂蹦蹦跳跳的小学生。
那张薄纸飞的速度很快,虞鱼光是追它就费劲得不行,也没有余力去观察四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贺总!小心!”
贺故渊听到何助理慌乱的声音,他皱眉忍耐着头疼,正想转头问问情况。
怀里就突然扑进了一个人。
虞鱼本来就腿脚酸麻,灵敏度不比平常,脚下一绊时几乎是立马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前倒。
他紧张地闭起眼睛,希望等下不要摔得太疼,但是迟迟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疼痛。
虞鱼悄咪咪地撩起眼皮。
贺故渊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人,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被撞得微疼,但比起这些,他的心神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上。
有一股清淡柔和的香气在他的鼻尖萦绕,那股香味很淡很浅,但却让他剧烈的头疼一下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造访过。
一张纸缓缓地飘下,慢腾腾地落到虞鱼的头上。
他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样。
上岗第一天就冲撞了雇主,他还能在这个岗位上呆着吗?
虞鱼把盖到头上的纸张重新抓到手里,有点紧张地跟自己的雇主大眼瞪小眼。
他舔了舔唇,斟酌地开口:“贺、贺先生,你好?”
贺故渊眸色沉沉地望着虞鱼:“你好。”
虞鱼得到对方回应,松了口气,看来贺先生是个可以沟通的人类,交流应该不会有种族隔阂。
“我刚刚才想要联系你,我是现在就去你的家里吗?”虞鱼扑朔了一下眼睫,模样乖顺软和。
一旁心惊胆颤生怕自家老板对人发脾气的何助理:???
他内心震惊,老板什么时候铁树开花找了个小情人?
何助理望了一眼漂亮秀气的少年,先是被那股惊人的软和气给晃了神。等回了神,他又开始忧愁了。
看起来年纪挺小,成年了吗?老板该不会拐骗未成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先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请大家放心,鱼鱼今年是1800岁的成年宝宝了QWQ
这篇文大概会是甜甜的治愈风带着腥风血雨的修罗场,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贺故渊没有看到何助理纠结的目光,他语速平缓地开口:“新来的家庭医生?”
他没有挪开目光,依然平静地注视着虞鱼,连问话的口吻都平淡得不像询问。
虞鱼下意识弯着眼眸笑了笑,柔软的酒窝显在脸颊上:“嗯,我叫虞鱼。从今天开始将会担任贺先生的家庭医生。”
他说完,忽然想起要拿身份证出来给雇主看。
虞鱼把双肩包脱下来,抱在怀里,把手伸到包里摸索起来。
贺故渊在他翻找的时候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眉眼澄澈如水,笑起来的时候天真得像是刚从象牙塔走出来的小王子。
贺故渊的眼光落在虞鱼若隐若现的那个酒窝上,刚刚那股香气他现在闻不到了,但那种清清淡淡的柔和劲儿倒是和人一模一样。
何助理在一旁看着自家老板打量的目光,心里头咯噔一下。
刚刚他还以为面前的小少年和老板关系匪浅,结果现在发现对方是新来的家庭医生。
何助理没少了解过自己顶头上司的“辉煌事迹”,其中就包括辞退过无数个家庭医生这件事。
他觑了一眼虞鱼,心底唉声叹气。
虞鱼对此一无所知,他从小背包的夹层里扒拉出那张身份证,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本像模像样的医师证。
虞鱼赶紧把它递给贺故渊看。
贺故渊草草翻了翻,扫了几眼,记住了虞鱼的一些基本信息。
虞鱼有点心虚,虽然他在1800年的生命里,曾经为了打发时间认认真真地学过医,但是还真的没有考过证。
严格来说,他是无证上岗。
虞鱼紧张得连小背包都忘了再背起来,就那么抱在怀里,眼巴巴地盯着人。
贺故渊把医师证合起来,抬头就撞上虞鱼专注清澈的眼瞳。他拿着医师证的手顿了顿,然后才伸手递还。
“嗯。”贺故渊低沉地应了一声,“上车吧。”
何助理都已经准备出声打圆场给台阶了,听到贺故渊的话,没忍住傻了一秒。
居然没有开口辞退?何助理看了虞鱼好几眼。
难道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等回到了车上,何助理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贺总,合同不谈了?”
“不谈了。”
“……”行吧,您发工资您说的算。
何助理任劳任怨地打电话通知去了。
贺故渊坐在后座上,身旁坐着虞鱼。
虞鱼坐姿很乖,他把小背包放在腿上,双手环抱着它,偏头看窗外的风景。
他头上的小圆帽又点歪了,斜斜地偏右挂在头上,仿佛一顶俏皮的小礼帽。
虞鱼对人类社会的很多东西了解都只浮于表面,他第一次坐在小轿车里,感觉有点新奇。不过看了一会儿,便也热情消退了。
他转回头,发现他的雇主贺先生正安静地盯着他看。
虞鱼眨巴两下眼:“贺先生?”
贺故渊神色自然,伸手帮虞鱼扶了下小圆帽。
“帽子歪了。”贺故渊说。
虞鱼没察觉半点不对,他笑了下,礼貌道:“谢谢。”
贺故渊略微点头,顺势收回了视线,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
回贺家的车程算不上短,虞鱼在半途就感觉有些困了。
他今天在外头跑了一整天,先是从家里大妖怪们的层层守护下偷溜出来,又千幸万苦地找到妖怪管理局去。
作为一个轻微路痴,实在是非常艰难。
虞鱼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眼睫上沾染了一点细小的泪珠。
眼底的雾气蒸腾起来遮住了视线,这种模模糊糊看不太清的感觉更让人感到困倦了。
虞鱼接着又打了个哈欠,他努力撑开眼皮,第一天上岗就在雇主面前睡着,会显得有点不称职。
他和困意斗争了几分钟,最后在贺家司机高超平稳的车技里打起了瞌睡,一下下地小幅度点着头。
一个拐弯,贺故渊垂眸,他的肩头搭上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贺故渊又嗅到了那股恬淡的香气,可能是因为主人睡觉时毫无防备,这次的香气要比之前浓上几分,像某种馥郁清丽的花香,让人不觉精神一振,仿佛扫去一天的疲劳。
何助理挂断电话,转头就看见一副温馨柔情的场面。
贺故渊低敛着眉目,静静地望向虞鱼,往常锐利的气势收起了八分,那张俊美的脸在恍惚错觉下,竟也能让人觉出点温和。
虞鱼睡相和人一样乖,他轻轻靠着贺故渊的肩,睡得挺沉,额发软塌塌地散了点下来。
何助理对着这么一个美好场面,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感觉跟一对相好的小情侣似的。他胡思乱想。
贺故渊察觉何助理的视线,抬眼的瞬间,那股锋利的气势又回来了:“外套脱了。”
何助理一愣,他瞧了下贺故渊,本能地遵照命令,脱了西服外套,给人递过去。
贺故渊把外套披到虞鱼身上。
何助理:……真的很像小两口!
他精神恍惚,思绪如麻,一路上都在纠结老板这棵铁树到底开花了没,开的是花骨朵,还是一整朵。
后座上的罪魁祸首们倒是气氛融洽。
·
虞鱼一觉醒来,车已经停在贺家别墅的大门口了。
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西装外套,头还靠在贺先生的肩上。
虞鱼呆愣愣地坐起来,软绵绵地嘟囔道:“嗯……到了吗?”
“到了,下车。”贺故渊淡声道,他把西装外套拎起来丢给了何助理,率先下了车。
虞鱼迷迷糊糊地跟上贺故渊的脚步。
贺故渊推开别墅的大门,门内站着一名穿着笔挺的英式管家制服,头发夹杂灰白的老人,看着大概五十多岁,但精神矍铄。
对方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到来,露出了些微的惊讶,然后便微笑欠身,朝他们打招呼:“您回来了,少爷。”
“这位是?”
贺故渊朝对方点点头,平平淡淡喊了声:“刘伯。”他转头让何助理先回去,这才向刘伯介绍虞鱼。
“新来的家庭医生,虞鱼。”
虞鱼眨眨眼,彻底清醒过来,软乎乎地跟管家问好:“刘伯好。”他的小酒窝又笑出来了,晃得人眼花缭乱。
刘伯和蔼地应声:“您好,虞医生。”他对这个面容柔软青涩的小医生颇有好感,何况这还是第一个被少爷亲自接回来的家庭医生,理应妥帖对待。
他是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对于他长年的头痛病症,一直忧心忡忡,偏偏少爷又在长年累月对医生的失望里,逐渐失去对医生的信任,开始拒绝任何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