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
既然要倒酒,当然不止是连照情,白晚楼。还有老和尚,眉山老道,包括成沅君。走到成沅君那里时,成沅君高深莫测地打着扇子。
江原本要直接路过。却是成沅君笑道:“小瞎子,你眼神不好么,酒可端稳些,这回出了茬子,可没你师兄帮忙了。”他这话极为肆意,说得调笑。
江原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回来。
一伸手,琼浆玉液,直接洒在了成沅君贵得离谱的扇子上。
“啊。眼神不好。”
坦坦荡荡。
成沅君:“……”
他刚要出声,就察觉一道视线。视线来源方白晚楼,平平淡淡,冰冰冷冷,大有一种你敢在会场搅事我就敢出手杀你的气势。十年不见,成沅君还以为白晚楼脾气会好点,没想到越来越差。好男不和恶男斗,他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酒。
江原没想那么多,他纯粹看成沅君不爽。
那是一种沁在骨子里的不爽。
没有缘由。
倒第二巡时,江原走到白晚楼跟前,发觉对方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他心里有些奇怪,说来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难道白晚楼不认识他了?现在安安静静坐着的白晚楼,到底是不是正常的。临到要走,江原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意思意思算了,这酒太冷,少喝点。”
这话轻,只有他两人能听见。
白晚楼不禁抬了下眼。
他很少和别人交流,也很少有别人这样叮嘱他。
江原说完自己也奇怪。
他不应该这么多嘴。
但白晚楼就在眼前,不知为什么就多了句嘴。
可能是觉得这个人又疯又被关起来。
太可怜。
不过是倒三巡酒而已,江原以为只是一会儿的事,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待他从场中退下,云行倚在柱子上,汗都湿了一层。
“连宗主要求可真多。”江原道,“他要喝我手指泡过的酒。”不但自己要喝,还要端给白晚楼喝。近在咫尺时,江原挺后悔看不清白晚楼的脸。
云行想说你最后一杯酒倒错了,还想说连照情根本不是要喝你手指泡过的酒,但他那些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一圈,到底是咽了下去。有点心累,就不想说话。反正已经结束了。
“你做得不错。”云行敷衍道。比起和江原解释一桩已经发生过并没有挽救的事,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场上。酒已喝毕,该说的话也得说起。今天顾青衡他们来干什么?说是商讨如何迎三宝归位,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忘忧丹该落谁家。
眉山老道问:“还没请教连宗主,忘忧丹是如何寻得的。”
连照情说的很简单:“杀了条蟒,从里头掏出来的。”
顾青衡道:“我怎么不曾见过这条蟒。”
连照情眼珠子转过去。
但他没开口。
因为有别人说话了。
“顾宗主在无情宗才多久。”
自江原来了无情宗,便不曾见过衡止,也不曾听衡止说过一句话。衡止的声音,十分缥缈,他这个人,也很清淡。就这样坐在那里,仙风道骨,你根本不觉得他终日身后围聚的都是妖兽。此刻衡止垂眸,撇着茶沫,慢条斯理。
“一年?还是半载?哦,对。苏宗主刚立下基业便仙逝,此后顾长老就迫不及待地另求生路,以免与我们同流合污。那恐怕一年半载也没有罢?”
“那蟒蛇是我亲手在伏龙岭所擒,忘忧丹也是我亲手所掏。”衡止露出一丝笑意,终于舍得抬头。“如果顾长老想看的话,可以自行探个究竟,伏龙岭欢迎你。”
“……”江原探头去问云行,“衡止真人是这样的人吗?”
云行道:“哪样?”
就是用最客气的话,说着最狠的威胁。
江原想了一个词:“绵里藏针?”
云行想了想:“很少见他,他不爱说话。”
但是衡止此名,应该是权衡斟酌的意思。按理说,衡止这个人,是无情宗几个当家中最冷静,也最客观的一个人。不过此时看来,杀气好像不比晏齐弱。
眉山老道打了个圆场:“并不是怀疑,只是好奇。”毕竟其余两宝一直都在,但忘忧丹却已遗落多年不曾寻回,哪知这么简单,还在无情宗。
关键还是因为落在无情宗。其余两样东西已经都在无情宗了,谁知道连照情耍什么花样。忘忧丹是不是一直在他手里,只不过借了个名头,才说是寻回来的。
“急什么,待洗沐礼时迎出忘忧丹。到时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老和尚和老道人互相看了一眼,终于和尚出来说话。
“还有一事想同连宗主商量。”慧根和尚道。
连照情心道,来了。
便听慧根说:“忘忧丹非比寻常,极易沾染蓬尘,若叫妖得,便染妖性,落在魔手里,就染魔心。它既在妖蟒腹中多年,沾染了不少血性。老衲以为,不如放到我佛门金光阁,由罗汉看护,弟子诵经,去除血性杂念,方为善事。”
说这么长一串话,不就是为了把忘忧丹要回去。连照情勾唇一笑,他笑起来艳比四方,杀伤力还是有的。“可是我无情宗的东西,为何要放到你佛门呢?难道你的阿弥陀佛,就要比我这里来得安全,公正,叫天下人信服?”
慧根:“阿弥陀佛。无情宗已有了两样宝物。过多不善。”
“那两样东西,可不是我们抢来的。”连照情看向成沅君,“青鸾结魄灯一物,成王爷应最清楚不过。这本是你王府中的东西。”
青鸾结魄灯本来在成王府,上任宗主不知道和成沅君作了什么交易,把结魄灯要了过来。别人一直以为是被人抢的,然而苦主坐在这里半个字也不提。
成沅君不大想掺和,可是既然被点了名,也只好放下挡脸的扇子。风度翩翩,十分客气,说道:“此物是本王自愿相赠,自愿相赠。”
连照情道:“大师,你可听明白了。”
慧根面色不改:“该是无情宗的东西,老衲自然不会夺人所好。之所以想叫忘忧丹请回金光阁,也是为渡其血性。待血性消解,再将它还回不迟。”
江原听得入神,心头也觉得好笑。如果东西到了他手里,他肯定也不会还回去。这老和尚慈悲为怀舍己为天下的大义,莫非是认真的?这根本是一场不可能谈拢的交易。
云行站在江原旁边,边看边问。
“喂。”他虽然注意力在场上,但是有个疑问,在心中憋了很久。“为什么你先前拿来是只鸡,一会儿就能变成一只玉凤?”
江原道:“你是说酒器?”
云行点头。
“因为那是石玉材质,它可变化万千。你想叫它变成昆仑玉凤彩雕,它自然遂你心意。”江原理所当然道,话刚出口,就见云行脸色不对。不由道,“怎么。”
云行有些僵硬:“也就是说,它本质上还是只鸡?”
江原想了想:“看起来像不就行了吗?”
“……你看到那八卦阵了吗?”
“看到啊。”
云行看着江原:“这个八卦阵不是为了摆着好看。”
三花大会何其重要,鱼龙混杂聚在一处,无情宗岂能容下一粒砂?但凡进入浮陨坛一地,有幻象的都会显露无疑。披着壳的人无处遁形,自然东西也是。
“……”
江原突然醒悟过来。
怪不得他和白晚楼说这玉凤酒凉少喝点时,白晚楼还看了他一眼。江原还以为白晚楼对他青睐有加,合着他刚才自以为拿了只玉凤在那转悠装逼,原来在连照情他们眼里就是一只鸡?
作者有话要说: 江原想象中:凤盛美酒,盛情款款,游刃有余。
现实生活中:一只不伦不类的鸡,一个故作深情的人,还有一杯不知道有没有被手指再沾过的酒。
公开处刑。
美人大佬们:……
这个男人确实够引人注意。
第12章 兔子碎了
慧根他们争论不休时,忽然传来一声碎响。
声音之清脆,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包括江原。
视线所聚先是那只被掷碎的杯子。
然后才是那个人。
“我说过两遍了——再吵滚。”
“要我无情宗的东西,可以。”
众目睽睽中,白晚楼抬起眼:“谁与我一战。”
在苏沐建无情宗之前,罗煞门在中原横行霸道已久。佛门不是没有缴过,但说不上赢,只能说互有损伤。这是块难啃的骨头,谁啃谁崩牙。
成沅君受皇帝之命,密切关注罗煞门很久,但不出手。对于皇帝来说,修道中人若联成同盟,并非好事。有个搅混水的能叫他们不得安宁互相牵制,方为上策。
可没想到这盘棋叫个落子全数打乱。
白晚楼凭一己之力挑了罗煞门十四个堂。
那还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白晚楼就有如此实力。
如今呢?
这话一时竟然没人接嘴。
虽然忘忧丹的归属不由打架来定,白晚楼此言过于儿戏。但能在这里的,都是有脸面的人,输给白晚楼固然算不上丢脸,却也一定不好看。于眉山和佛门而言,白晚楼再锋锐,也是个小辈,小辈之约,他们这些长辈岂能轻易就应?
白晚楼已经站了起来,走下了台阶,手中寒气逐渐凝聚成一柄长剑。这柄剑,通体晶莹,在日头下泛着光彩,像是冰棱,还是那种四面开刃的冰棱。
云行赞叹了一声:“我从未见过万仞剑。”
古有宝器名万仞,击之可声传数里。白晚楼的剑露出锋刃,天下敌手便都在他的剑光笼罩之下,触之有如刀割,不可错气息半分。在宝冢时,白晚楼虽没出剑,剑气却已露出端倪,所以江原没有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稍稍一动,便觉周身牵制。
上一篇:神仙外卖
下一篇:我的捉妖淘宝店冲上皇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