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
她捏出铃铛,轻轻一摇,叮当一响,四周便不知几时悄然无声来了几个人,就站在阎一平身后,吓地阎一平差点没摔一跤。
连依娜道:“将这些东西搬走。”
“是。”
连依娜这回来,带了好几个人,原本是打算肃本清源,没想到意外收获是遇到连照情,她嘱咐弟子将圣物搬回教中,便与连照情道:“拔珠他们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你若是想回教中,我随时——”
话落此时,面上忽然一寒。
抬掌便朝那寒玉床拍去。
“什么人,出来!”
却忽有粉尘扑面,浅浅一层,叫人动弹不得。她掌心一痛,原来一根银针。
连照情上前探去。
原来这寒玉床后竟有一个暗洞,如今床体搬移,而里面的暗洞就显露出来,正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一见连照情,喜笑颜开。
“哎呀连宗主,总算将你盼了来,你可不知道,我为了替你这帮小弟子解困,费了多大功夫,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在这里,才能解了他们身上的尸毒。”
江原他们遍寻不到孙玺和其余弟子,竟然全在这里。
原来弟子们被毒制住,孙玺装作被制伏的模样混在其中。他换了这个年轻的模样,竟叫薛灿也无法认出,顺利进了牢中,等看守的人都跑了,这才将弟子们解了绑,全数带出来。
可惜才走到半路,忽觉身后风声,一看,竟有弟子突然发狂,不分好坏乱砍人。孙玺差点被削了一只胳膊。他一把抓住一人脉博一探:“咦。”
再躲过一记剑风揪出一人舌头:“嗯?”
这是,尸傀毒?
匆忙中,孙玺一时无法准确判断,也不能制住这么多弟子,若不是发现此地有寒玉床与药莲,可天生抑住这种能操纵人心的毒素,孙玺恐怕也有些难办。
“还好老天有眼啊。”
寒玉床下有暗洞,他将弟子一个个扎晕过去扔在下面,取了一瓣药莲撕成片,一个个塞进去,静心打坐这么久,总算叫他们平静下来。
孙玺从里头钻出来,将那些神智委顿的弟子一个个拉出,一边拉一边暗暗瞥连依娜,小声问连照情:“这个凶巴巴的婆娘是谁?”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白晚楼闭目凝神,他听不见外界的动静,意识仿佛沉入了深渊。在深渊里,隐约有杀伐之声。心境中,白晚楼睁开眼。脚下是青山绵翠,他仿佛回到了无情宗。但这又与他平时所见无情宗不同。
遍地血色,就连晏齐都歪在一侧。弟子们拿着剑在互相砍杀,而佛门光头一堆全数聚在那里,将晏齐他们围在一起,念的经叫人头痛不已。
云顶雾气翻涌,晦暗不明。
不知不觉中,白晚楼掌心中被尸傀虫噬咬的那个伤口泛着黑气,黑气浮动欲上不能。就在白晚楼挣扎之际,忽闻一声铃响,像拨弦声,在白晚楼心上轻轻一敲。
白晚楼浑身一震,蓦然睁眼,眼中血色弥漫——云顶示警,是宗内有变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 【短了点,太困了,晚安】
第101章 我们回家
江原哼着小调,拎着孙离的领子,将他拖进殿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白晚楼,走前如何现在还如何。
“他们人——晚楼?”江原走上前,正好看见白晚楼心神不宁,眉关紧锁,心里咯噔一下,将孙离随手一扔,就三两步并上前,沉指点上他灵关,“你怎么了?”
孙离被重重扔在一旁,摔了个头晕眼花,却大穴被制,骂不出声。愤恨之际,忽见白晚楼脸色,眼神微微一动,心头咦地一声,一时连别的都忘记了。
这个人,这个模样——
孙离不是没有见过白晚楼,只是那时离得远,看不清。如今白晚楼额间黑气涌欲出,面如玉雕微微浸出冷汗,与先前削了大半竹林的模样大有不同,反而叫孙离觉得熟悉起来。
白晚楼喉间咯咯作响,正沉在遍山狼藉中久不能回神,忽然心口一股灵力涌进来,一下冲淡了血性,他这才吐出一口长气,自翻腾的血海中拔出神智。
云顶预警,不一定是真,可能为假。因为在道意中无意参到的卦,不是实卦。就像当初珠玉心头微动,他探到无情宗的未来,会因一道惊雷而变,但他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这惊雷带来的究竟是善还是恶。
万物涌动不息,一切皆在变化,唯有在变数之中产生的才叫定数。当日护山有三重,锁一重,灵一重,白晚楼一重。如今锁归,灵盛,牵一发动全身,即便白晚楼远在他乡。当灵锁回归那一刻,白晚楼自然能从中领悟到变卦。
比如无情宗的现状。
称不上坏,但一定也不怎么好。
江原见白晚楼眼中血色退去,整个人趋于平和,这才放下心。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擦着白晚楼面上的汗,指尖触到他眉心泛黑的伤痕,微微顿了顿,便像无事人一般,与白晚楼道:“其他人呢?”
“去看药莲了。”
“苏婉儿说的?”
白晚楼淡淡嗯了一声。
药莲和寒玉床都是圣教的东西,圣女既然来了,应当不会再留它们在这里。江原拉了拉白晚楼的手:“你去叫他们出来吧,圣教的弟子在外面等的不耐烦,圣女一直和连宗主在一起,恐怕也要招人非议,堵不住众口。”
白晚楼无声看江原。
江原看明白意思,笑道:“这里还有一个人,怕没要看着,若叫他跑了,不是白费人情。”
白晚楼这才起身。
待白晚楼身影消失在墙后,江原这才蹲下身去,在孙离大穴上按了几下,松了禁制。
孙离猛然呛咳出声,喘着粗气,大约也知道大势已去,望着江原,没有再反抗,反而喉间嗬嗬笑出声来:“当年我取了一百余个药人,想不到只有你活了下来。若知道有今日,不知是否取了你的性命为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怕死的算。”江原拍拍孙离的脸,“我命大,上天就是不收,我也没有办法。”
孙离道:“你不杀我?”
“死有什么难 。”
孙玺懂了。
“你要将我交给孙玺。”
江原不置可否:“落叶归根,孙谷主记了你很久。”
是啊,当然记得久。孙离被逐出药谷时,毁了孙玺三分之二的药田,孙玺岂能不记得他呢?若非孙离跑得快,当年他没能离开药谷三步,就要被孙玺杀了祭祖。
孙离叹道:“薛灿留我,是要我救一个人的命。你留我,也是要救一个人的命。可惜我是个毒王,不知为何,你们竟都以为我会救人。”说着他动动脑袋,与江原道,“我几番折腾,实在没有气力说话,你可过来一些。”
暗室中,孙玺正从暗处爬出,帮衬着云行将弟子一个个当葫芦一样接出去。边爬边道:“若无药莲,这些娃娃恐怕已经僵成傀儡任人为之了。这尸傀虫竟如此厉害,是谁下的手。”
“一定是薛灿。”苏婉儿道,“他死啦。”
“啊?竟然死了。”孙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还想问问他与金非池是什么关系呢。这尸傀虫是幽冥蝶前身虫卵所化,与他的小蝴蝶出自同源的。”
连依娜道:“同源?”
苏婉儿点头:“不错,师父。我亲眼见薛灿用的紫色小蝴蝶,而且他和拔珠关系密切。说不定早有勾结,还是拔珠将教中秘术传授与他。”
圣女若有所思,倒是连照情眼尖 ,目光瞟至一个弟子手腕之上,尸傀虫咬伤的地方经过药莲所治,黑气退去后,像只染了些金粉。
连照情心底咯噔一声,他抓过弟子的手,问孙玺:“这是什么?”
孙玺瞄了一眼:“虫卵。”见连照情不解,解释道,“尸傀虫是以灵力为食,越纯厚的灵力便愈是它生存的温床。短则瞬间,长则一息,它沾肤即化,张口就咬。正因如此,所以叫人心头迷惑,防不胜防的。”
连照情抓着弟子的手紧了一紧,他想到先前接到西域来的信时,一鞭撕碎的信纸,还有晏齐替他挡过一挡后,袖上腕间的金粉。
“你说药莲能治?”
“药莲可活死人,肉白骨,你说呢?”孙玺看着那些圣教的人挪着药莲,心头发痛,十分舍不得。他悄悄将揪下来的花瓣塞里一点,“不过要趁早,我发现及时,这才叫人清醒如此之快。晚了毒气攻心,可说不好。”
“毒气攻心会如何。”
“疯癫失智,呕血而亡,幻觉作祟,逢人就砍。”孙玺挥挥手,“有的人运气好点,救回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运气差点,命回来了人傻了。哎呀很多种可能,说不准的。”
孙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并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问的。他目光越过连照情肩头,落在白晚楼身上,正要叫一声‘小晚楼’,就发现白晚楼面色苍白,眉心已经黑透。
“……”
而白晚楼没有理会孙玺,只问了连照情一句:“你离开无情宗多久了。”
连照情面色有些难看。
再快,也已经过了一天。
但那虫沾肤即化,最晚只需一息。
孙离叫江原近些,江原目光沉沉,而孙离不为所动。如今是江原有求于人,孙离是将死之人,他可什么都不怕,十年来,他最痛快的大约就在此刻。
……江原到底半跪一步,附耳过去。
便听孙离轻声道:“我知道你留我的命是要救谁。因为你不知他所需是医是毒,也不知金非池和孙离是否靠谱,宁愿多一个人,也便多一个办法。毕竟他们若有法可依,就不会叫他白白关起来十年。”
江原眼神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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