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
这便打着招呼周旋。
“也是没想到。”
“现在的年轻人,青出于蓝啊。”
连照情笑了笑,经过江原时,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把脸上的得意收一收。”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叫志得意满。
江原:“……哦。”
“还有,今晚亥时到我房里来。”
“……”
又是半夜。
江原有点挣扎:“能不能——”
“不能。”连照情微笑道,“这个灵符阵,是我设的。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它便能成为另一个阵。你猜,有些偷偷溜进去的小老鼠,还能不能出来?”
“……”
在威胁别人这件事上。
无情宗真的是一以贯之。
不分对象。
待到白晚楼已远去,地上寒霜消退,除却空气中仍残留的寒意,和顾青衡嘴角的血迹,就看不出来这里来过谁。白晚楼来得快,打得快,骂得快,走得也快。叫人只见惊鸿一瞥,牢牢记在心中,再也忘不掉。
剩下一些没走的弟子这才捂着心口,敢说出话来。
“这就是白长老。”
果然同传闻中一样,夺目又锋芒毕露,叫人心脏怦怦直跳。他看你一眼,你就觉得被冻伤,又觉得,情愿在这一眼之中被冻成雕像的好。
江原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晚风叫这雾气更重,眼前空空荡荡,只有悬崖。云顶台如同仙境。江原捧着剑,望着那根本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久久舍不得回头。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好看吧。”
江原点点头。
“是不是很喜欢啊?”
江原重重点头。
就听冷哼一声。
江原回过头。
珠玉脸色不善。
而金非池笑眯眯看着他。
“那你还抱着别人的剑做什么?”
“拿了人家的剑,还说喜欢小晚楼。怪不得小晚楼气的脸色发白,话也不同你多说一句就走了。你既不留他,又不追他,还抱着剑不放。我要是小晚楼,一定再也不理你。”
江原张着嘴。
金非池道:“你张嘴,你张哪里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江原:那,那张哪里?
有奖提问:金非池是什么人?
A.江原的娘家人
B.晚楼的娘家人
C.路人
D.大美人
第58章 拆家大户
江原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白晚楼只说了一句话,看了他一眼,就理也不理他的走了。原来是因为这柄剑?这可真是冤枉。他不过顺手拿来用,哪里知道其中的意义。
江原一把将剑抛还给珠玉。
取回剑的珠玉脸色更差了。
什么意思,他的剑有这么烫手吗!
可是江原只是将剑抛还给珠玉。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动身要去找白晚楼做一个解释。金非池原本以为,江原先前还这么急着要找白晚楼,现在也一定想要追上去的。
但江原的反应,却叫金非池始料不及。
他竟然。
连‘哦’也不‘哦’一声。
走了!
金非池眨眨眼,指着江原离开的方向:“他走了?”
珠玉道:“走了。”
“他听到我方才说的什么吗?”
“应当是听到了。”
金非池便呆了一呆。
珠玉忍不住笑。
“谷主难得有诓不到人的时候。”
金非池叹气道:“是呀,他真不好玩。”
“不好玩你为什么诓他?”珠玉道,“可见他还是好玩的。”
“嗯。算是好玩。”金非池摸着下巴,“倘若他接下那一招十方剑影,你的剑此刻已化成灰烬,再也找不见了。如此看来,他果然很宝贝你的剑。”
这倒是。
若是江原硬接下那一招,他人或许能够平安无恙,但是珠玉的剑,一定受不了剑意的摧残。会同这吊桥的绳索一样,崩裂地干干净净。
珠玉抚摸着剑柄,上面刻着珠玉二字,这柄剑名珠玉,击之声音润滑,有珠圆玉润之意。他的剑有柄对剑名璧和,一如他有个合修的人叫璧和。他二人,原本就是因为剑名而取名的。珠玉道:“他不是宝贝我的剑,他只是宝贝人。”
宝贝对他有善意的人。
投人以木桃,报之以琼久。
珠玉道:“江师弟是好人。”
江原是不是好人?
江原从来不觉得他是好人。
只是剑何其无辜,不知红尘,不染尘埃,却要因着世人的爱恨情仇,或斩或伐。兵器无本错,端看其主人心境。
珠玉心里对江原好,所以珠玉的剑,江原用来十分顺手。倘若珠玉对江原心有龃龉,又怎么能使出这剑半成威力呢。
可见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
有人对江原好,江原记在心里。有人对他不好,他立时便能讨要回来。一分一厘,像有一杆秤,半分也不错。
金非池骗不到人,觉得心中像少了点什么。半晌一敲手心:“对了,我明明是要来找小晚楼的。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说罢两三句‘小晚楼’一喊,就要朝云顶台去。
珠玉连忙拉住他:“前辈止步。”
金非池看着珠玉拉住他的袖子,说:“我这上面绣的是金线,苏南的绣娘花费很多功夫绣成的,双面的花,上面还有一百只小蝴蝶——”
他话未说完,珠玉已经撤开了手,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金非池有点遗憾。
“你放这么快做什么。”
放这么快,岂非就弄不坏了,弄不坏,他找谁赔?
“……”
说不放碰的是他,说松手太快的又是他,总之只要金非池不让你高兴,他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十分不讲道理。珠玉叹了口气。
北有药谷,南有蝴蝶谷,一个能把死人救成活人,一个救生死无依之人。如果一个人快要死了,或许只剩下一口气,求孙玺可能有条生路,毕竟行医之人到底心善。但求金非池,或许他让你多喘一口气,只是为了好玩。
金非池来之前,连照情关照过底下的弟子,如果见到一个衣裳金粉粉,长得尚且只比他差一点,又喜欢拿着蝴蝶飞来飞去的‘老头子’,不要理会他。因为他这个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又会在你对他上心时,忽然甩脸走人。
珠玉只在多年前见过金非池一面,远远瞧着,并不如何清楚这位前辈秉性。但如今知道了,连照情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个人,随时随地都在给一个陷阱,要叫你心甘情愿跳下去。唯有一句话不对,这哪里是老头子,他分明看着很年轻。
珠玉道:“白长老不喜欢别人打扰。”
如果进去,别说一百只蝴蝶,一千只蝴蝶也能被白晚楼一剑砍了。
金非池道:“不会不会,我同他是好朋友,并不是别人。”
“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连宗主也不认,何况是好朋友。”珠玉道,“就算白长老愿意,苏宗主定下的规矩,云顶台也不允许外人进入,还请金前辈不要为难我。”
“我非要进呢?”
珠玉坦然道:“晚辈只好动手了。”
金非池眯起眼:“你觉得我打不过你。”
“前辈要捏死我,岂非同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珠玉毕恭毕敬道,“但是职责所在,我若是活着,是不叫别人踏进此地半步的。前辈大可先捏死我,我技不如人,便无话可说。”
“你以为我不敢!”
倏忽间金非池一记掌风已就在珠玉面前。
珠玉闭上眼,只觉得面上像寒风刮过,却久久没有痛意。他睁开眼,金非池掌心停在他眼前,差一点就能叫他去死——
金非池咬牙切齿了半天。
最终恨恨收回手。
“若非我答应过别人,绝不叫人欺负你们,眼下你已经成了我谷中花肥。哼,你们从上到下,都一点也不好玩。”金非池说着,转身便飞远了,“我要去找别人给我评公道!”
珠玉看着金非池已远去,便飞身朝云顶台去,只站在崖边,任清风过尔,仿佛长了根。虽然没有了桥,可是他职责所在。他同璧和,是苏沐授道,自那时起,便肩负起看守云顶台的职责。无情宗有多久,他便呆多久。
这里是白晚楼的牢笼,又何尝不是他与璧和的呢。
原本这个牢笼固若金汤。
但天雷一声响,将它劈出了缝隙。
珠玉忍不住抬头看天。
先前他就觉得外面似乎有些不同。
老是有咣咣咣的声音,还有些电光火花。
为什么?
雷打不出来吗?
有一件事,珠玉倒是奇怪的。
连照情就足够闪瞎人眼,他同金非池站在一起,便更要闪瞎人眼,叫人不敢逼视。江原不过是见见云行,便能劈一小劈,见晏齐,就能劈一大劈。缘何与连照情金非池二人呆在一起,竟然半点也不觉得左右为难。
还是说因为人心是偏的,叫江原的雷也劈歪了?
心确实是偏的,偏起来江原自己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但雷劈不下来,是因为连照情未雨绸缪,早早在江原离开后,不管有没有用,先布下了一层防雷的阵法。只要不是九天霹雳,寻常打上去不痛不痒。
连照情倒是想过,江原这个毛病若果真如他所说,见色方起意,那他岂非就是个大法器,谁得到江原,便指哪打哪,童叟无欺。
但毕竟不代表先拿自己人下手。
就被打坏的屋子这件事,晏齐已同连照情诉了一堆的苦。他师兄弟几人,从前生活在白晚楼拆家的阴影之下,如今生活在江原拆家的阴影之下。实在是不愿意再受这等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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