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穹握紧他的手，掌心被惊出一堆汗，全都抹在了他的手上：“这就是九年前剿灭虫族的真相？”
　　叶淮西看自己被顾子穹握住的手良久，半晌还是无法忍受他的手汗都落在自己手背上，颇为嫌弃的挣开，皱眉道：“嗯，你怎么出了一手心的汗？”
　　顾子穹抓过他试图找清洁机器人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擦了擦：“心疼你，紧张的不行，还担心，我能不出汗吗？”
　　叶淮西本来有些悲伤地情绪被顾子穹搅合的一干二净，他好笑的问：“都是过去了，光是听听还紧张得出汗？”
　　“是！”顾子穹义正言辞，声音里沉浮的真心实意敲在叶淮西的心里，让他眼神一动，青年继续说，“虽然是过去，但都是真事。我对你那些没有我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心，期盼上天能给我个知道的机会，以此避免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你不开心。”
　　叶淮西挑了下眉，彻底抽出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说情话。”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顾子穹说，“你不能随便给我扣情话的帽子。”
　　“打住。”叶淮西拿过结构图，“实验基地很大程度还原了当年的虫窝。我猜，他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做个选择。”
　　“嗯…当年虫窝最后发生了什么事？”顾子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在叶淮西回答之前，再次捉住他的手。
　　叶淮西将纸放到膝盖上，点了点交叉回旋式中间唯有的空地方：“这里是虫窝最重要的地方，九年前被人事先埋下定时离子炮，那是现在离子炮的前身。优点是杀伤力极大，一颗就足以毁掉半个星球，缺点是不方便携带。这里不好进出，但凡发生点危险，都能让人死得透透的。”
　　顾子穹：“虫族帮老板办成事，老板想以绝后患，干脆连知道秘密的海盗一并除掉，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被人查到，也只会认为是海盗和虫族勾结，为报复联邦，才轰炸OMEGA停靠港，因分赃发生争执动手，双方势均力敌，同归于尽。”
　　分析完这套，顾子穹沉默了好一会，像是消化不过来一样：“手狠毒，心真黑。”
　　“可以说当年的首功是我捡回来的。”大概因为终于将压在心上九年的秘密倾述而出，叶淮西整个人都放松了，神色有些慵懒倦怠。
　　让顾子穹知道这件事，叶淮西是有私心的，他私心让顾子穹能在他无力澄清时，接过掀开过去的重担。如今再也不是他一个人扛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在寂静漆黑的夜里独自前行，也不用再担心现在的他，如果拔不出这颗毒瘤被毒死，那以后还有谁能站出来改写过往，给贝蒂斯星上被强制抹去名字的三万多人一个交代。他，有坦诚相向爱一个人的资格了吧？他问自己。
　　“你很喜欢我。”两人相对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淮西有些恹恹的打了个哈欠，顾子穹忽然打破一室沉寂。
　　叶淮西不置可否，甚至轻哼笑了下。
　　这一笑让顾子穹严肃的神态倏然化解，得寸进尺般起身向上，将叶淮西压在椅子里，凑近问：“喜欢到让我接替你掀开真相的位置？你在想什么，给我铺设好皇子形象的路？还是说你觉得能以自己神话坠落的代价换取我坐上皇位的资格？叶淮西，你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点，你问过我吗？”
　　话说到最后，青年咬牙切齿，眼神里的愤怒像是要化成一间屋，将他狠狠关起来，只让自己能看见。
　　叶淮西还是那副慵懒带着点恹恹的表情，闻言轻笑了：“我没想这么做，就是想拉你下水，陪我背负骂名。”
　　“真的吗？”青年明显不信，狼崽子的眼神刮得叶淮西骨头都疼了。他想，明明看起来是个温和无害的大金毛，怎么认真起来就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小狼狗呢？
　　“骗你干什么？”叶淮西说。
　　“好得很。”顾子穹冷笑一声，抬手解开他的纽扣，俯身堵住他的唇，唇齿辗转间含糊道，“那就让我们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你觉得呢？”

第57章 叼走少将57
　　这件有意义的事情让叶淮西睡得比平时安稳，两小时后，叶少将一脸茫然的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身体和大脑似乎还沉浸在两小时前的状态里，回味无边。他浑身清爽，已经换好睡衣，旁边的枕头还有余温，证明枕边人没离开太久，被子铺放整齐，可被角还有些褶皱，显露青年离去时有些匆忙，可能是忽然被叫走了。
　　事情有变。这是叶淮西第一反应，手按在被子上，就要掀被下床，宿舍门被轻推开，稍显疲惫的青年还穿着凌晨那身衣服，不如那时穿着严谨，领口大开，看见要下床的叶淮西，青年反手关门，边走边脱衣服道：“再睡会，没多大事，就是抓到个能打开实验基地的人。”
　　叶淮西的目光随青年所动，闻言问：“艾尔莎？”
　　顾子穹倒了杯水仰头喝了，放下杯子朝他走过来：“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还没到娜巴尔小镇，罗瑞就告诉我，艾尔莎最近频繁出入实验基地。威廉交代，新型抑制剂的第一批已到这边，实验周期为七天，艾尔莎身为娜巴尔负责人，会亲自盯看实验过程，抓到她就是时间问题。”叶淮西说。
　　顾子穹将他重新塞进被子里，自己甩开外套，就那么坐在他旁边：“嘴有点严。”
　　“威廉说，艾尔莎对伯尼的忠诚是我想象不到的高。让我不要在艾尔莎身上浪费过多时间。”到底经过剧烈运动，又只睡了两个小时，远不足以让叶淮西恢复精神气，还没打哈欠，眼底的水光就覆满了，他这副强忍着不肯睡的样子，让顾子穹想到了某些限量级画面，不由得微咳一声，压下悸动。
　　“我有的是办法撬开她的嘴，先晾晾她。罗瑞来消息说，法科院针对顾天珑杀死监狱长牵扯到巴洛死亡一案成立特案组，据说有新发现，承诺在48小时内给皇帝陛下和卡纳尔家一个交代。”顾子穹说，“这个结果是卡纳尔老爷子亲自出面恳求，因此皇帝陛下不得不低头答应重审。”
　　“为什么挑这个节骨眼上重审巴洛一案？”叶淮西思考道。
　　“想博人眼球。”顾子穹说，在叶淮西没醒的时候，他已经和罗瑞讨论过，当然结果远非看起来这么简单，他说，“伯尼请卡纳尔老爷子出面挑起事端，他可能要借题发挥，将公众的目光引到你身上，揭开你的身份，剥夺你联邦少将的军衔。”
　　“不。”叶淮西坚定的反驳，“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顾子穹赞同他的说法，巴洛的死狠狠的刺激了伯尼，作为亲哥哥，他把新账旧账都算在叶淮西头上，从实验基地可以看出，很早之前他就有彻底摘掉叶淮西的打算。
　　“伯尼还在塞伯坦？”叶淮西眯了眯眼问。
　　“还在。”顾子穹又给他掩了掩被子，“再睡会？”
　　“不用。”叶淮西摇头，“我去会会艾尔莎。”
　　“不累吗？”顾子穹认真问。
　　小狼崽的眼神去而复返，看得叶淮西一阵腰酸背疼，叹了口气说：“累，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在和伯尼争分夺秒，就看谁更快。”
　　顾子穹没说话，就因为知道他拼命三郎的性子，才使劲折腾弄得他不得不睡，结果伤疤还没好，这人又来了，看来教育的还不够。
　　“我知道你想让我好好休息。”叶淮西看他，摸了摸他的脸，“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把毒瘤摘掉，那就永远不可能高枕无忧。九年时间让一颗毒瘤越长越大，到如今逼得他不得不像个内科医生，手握手术刀亲自切掉，手术台都准备好了，毒瘤的位置也找到，他不能犹豫，也不能给毒瘤再长大的机会。
　　“你要去审她？”顾子穹撑起身体，借着不算明朗的床头灯凝视他，见他点头，顾子穹起身给他拿衣服，“我和你一起。”
　　叶淮西抿唇笑了，接过青年递过来的衣服换上，送出去的真心被人接住的感觉真好。
　　艾尔莎和数月前几乎没变化，人还是那么娇艳，想来日子过得很不错，哪怕被抓到，也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被关进逼仄的单人间，脸上只有片刻嫌弃，也就随遇而安的躺到床上睡了，看起来真是心大的很，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的。
　　叶淮西就在这猜不透的时候，推门进去了。
　　艾尔莎听见门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目光不经意一瞥，很不在意，几秒钟之后，她豁然回头盯住叶淮西：“是你。”
　　“你好。”叶淮西站定，身后被顾子穹嘱咐搬凳子的副将，很有眼色的上前将凳子放好，还贴心的放了个软垫，叶淮西回头看了一眼，提起裤子姿态轻慢的坐下了，“很高兴和你再见。”
　　艾尔莎脸上闪过懊恼，继那句是你之后，陷入一言不发。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叶淮西，正在调查OMEGA抑制剂走私一案。”他声音清冷，音质却很悦耳，不紧不慢的语调很容易引人看他，艾尔莎垂眸看地，片刻又抬眼看他，如此反复。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查到你，查到基地，离我扳倒你老板就不远了，这种时候你还在犹豫什么？”叶淮西注意到艾尔莎的异样，停住了说话，只静静看她。
　　艾尔莎听不见他说话，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浑身都有点不对劲，明白他只想撬开自己的嘴，真把事情交代了，她只有死路一条，可直面和叶淮西对上，她又没有那么强大的承受能力，思来想去，她为了活命说：“你斗不过他的。”
　　“哦？”叶淮西兴味盎然的应了声。
　　“他的地下王国铺满整个联邦，你拔掉一个娜巴尔小镇，就会有无数个娜巴尔小镇崛起。叶少将，你觉得自己斗得过他吗？”艾尔莎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