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这玩意叫神?
第四天梦偿夜晚。
九局员工公寓某房间里的客厅亮着灯。
虽然陆忏当时说他得一直“监督”怨尤神殿下用现代社会方式解决问题,但事实上梦偿第一天半夜他就开车回家了,第二天第三天也压根没上楼。
对于他仅剩的眼力见儿,祈尤真他娘是恨不得爬到天台放两挂鞭以表喜悦。
就没见过这么骚的鸡。
茶几上的梦偿阵还在放映午夜凶案直播,祈尤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刷育婴识字的APP,忽然右眼皮不自然地跳了跳。
凶神是很少能觉出有关自身不祥的预兆的,毕竟很少有比他们还要凶煞的事物。
凶神里的扫把星就更不应该了。
祈尤倒是没当回事,揉揉眼睛继续刷育婴频道,结果不出半个小时后门外的楼道发出叮叮当当稀里哗啦的声音,烦不胜烦。
祈尤登时垮起个碧脸。
楼道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起伏和他右眼皮跳的频率有一拼,搞得他更心浮气躁,当即锁了手机打算冲出去跟对方理论理论。
……只不过他理论从来不用嘴就是了。
他才摸到门把手,正逢外面那位敲门,一开门来了个四目相对。
祈尤:“……”
鸡出笼了,救命。
他那张本就垮起的脸顿时堆满了嫌恶,生生把站在门口的陆忏看笑了。
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陆忏含笑说:“小殿下,晚上好啊。”
祈尤单手握着门把手,一副随时用门把他腰夹断的态度,“看不到你就更好了。”
陆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等这口气全吐完,祈尤又说:“来监督?”
谁知道听了这话,陆忏非但没有点头,反而笑吟吟地提了提手中的礼品袋子:“不是呢,是给我的邻……嗯,我的小殿下送夜宵来的。”
祈尤:“……”不是,你原本想说是你的什么?
他没听清陆忏那个半截秃露的字音,干脆也就不追究了:“哦,我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回敬一下,比如送个终?”
他压根不信陆忏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送个夜宵。
陆忏:“……”
陆忏似笑非笑:“小殿下,我不得不告诉你,在我的字典里,为我送终相当于长相厮守。”
我可去你妈的吧。
祈尤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在他字典里,怨尤神三个字与小公主划等号,为其送终与长相厮守划等号,老祖宗听见这话能被气得从棺材里钻出头来骂他。
“认过字么?”
祈尤利落地手机解锁,把某育婴识字APP正对着他:“没认多学学,行么?”
陆忏:“噗。”
祈尤:“……”
他笑得祈尤想直接送他入土。
梦偿第五天。
灰云沉甸甸的覆盖着天空,压得极低,好像一抬手就能触到。
大概是要下雪了吧。
看见站在走廊口的向耀虔,他低着头靠着身后的墙不知道在想什么。夏兮兮眉梢微挑,最后也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漠然地从他面前走过。
“夏兮兮!……”向耀虔忽然叫住她,神色有些晦暗:“小哭脸。”
大概是察觉那些梦不对劲了吧。
哦,不对。
应该是终于听到班里人说了什么吧。
毕竟四十六个人连续四天做内容大致相同的梦,理所当然地怀疑到她这个巫女后裔头上嘛,正常。
更何况本来也是她做的。
不等向耀虔问,夏兮兮倒是很坦然地说:“我做的。”
向耀虔怔了一下,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一样,呆呆地看着她。
“吓到你了吧,”夏兮兮笑了笑,“但我一点也不抱歉。”
我一点也不抱歉,这是你们应得的。
她说完耸了耸肩,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班级走。
出乎意料地,向耀虔没有放弃她,而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说:“别去!”
别去,那里是地狱。
像是听见了什么情话,夏兮兮扭过头来,灿然一笑说:“如果那时候也有人这样拉着我就好了。”
那我也不必身处地狱,心怀怨尤。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更何况,我也没有不发的打算。
夏兮兮推开了向耀虔的手,矜持地挺了挺脊背,向挂着“高二(六)班”班牌的教室走去。
校医室的窗户半开,肥硕的小麻雀轻车熟路地挥舞着短短的小翅膀钻进去。
“啾啾!”
陆忏托过它来:“已经开始了吗?”
“啾~”
小麻雀欢快地答应着,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掌心。
陆忏转过头,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祈尤以及他面前办公桌上摆着的素白小纸人。
已经开始了。
推开门的一刹那,所有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她身上。
夏兮兮一直想问难道我是行走的钞票吗,你们都这么喜欢看我,我一介凡人何德何能。
她先是瞟了一眼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加粗加重写着的四个大字。
“女巫去死”。
紧跟着三个重重的感叹号。
然后面不改色地跟着慢慢念了一遍,笑了一声说:“谁写的啊。字挺好看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落在死寂的教室里如同炸雷。
让人毛骨悚然。
——她和平日里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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