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旅行[哨向]
正因为如此,在就业市场上,哨兵远比向导更抢手。几乎每一个进入特殊人才市场进行招聘的企业都会在招聘启事上写一句“哨兵优先”,有个别企业在已经拥有一个向导的情况下,甚至会注明“本次招聘只限哨兵”。用人单位普遍认为哨兵比向导重要,向导只要够用就行,数量不必太多。
至于是否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引起向导本身的情绪失控,这不是他们会考虑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十几年前特别普遍。很快,在就业市场上遭遇歧视的向导们坐不住了。毕业季原本是最佳的应聘时机,但无论校园招聘还是社会招聘,哨兵与向导的招聘比例一直维持在30比1,1996年的时候甚至达到了50比1:当年毕业的654名哨兵全都找到了工作,而应届的321名向导之中,只有13人签订了就业意向书。
由向导发起的维权和反歧视活动很快在各处举办,声势渐渐浩大。
这些事情章晓知道,但没有很深的体会,那时候他甚至还没有想过自己未来会从事怎样的工作。在向导歧视还未平息的时候,另一种情况悄悄发生了:由于社会上需要哨兵的岗位在这么多年的人才吸收之后渐渐呈现出饱和状态,哨兵找工作越来越难。而因为向导的情绪和能力稳定性比哨兵更高,大量无法在特殊人才岗位就业的向导转而寻求普通人才岗位,和普通人在职场上进行竞争。哨兵被自身条件限制,反倒成了“就业难”这个名词的新生代言人。
于是哨兵面临了一个新的挑战:在进入新岗位之前,他们都必须先进行一次激烈的竞争淘汰。
淘汰的规则十分简单,绝大部分单位都是这样做的:让来应聘的哨兵和本单位原有的哨兵来一次实战练习。
打得过,留下来。打不过,说拜拜。
高穹和周沙就是这样打起来的。两人用精神体进行战斗,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周沙的蛇咬了高穹的精神体一口,结束了。
“她那蛇很毒,特别毒,据说一点儿毒液就能毒死一百人。”高穹说,“我其实打得过,但没提防被咬了一口,不行了。”
章晓想听故事,结果高穹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话,完毕。
他十分失望:“说详细点儿呗?”
高穹看他:“我说详细点儿,你能回去了么?”
章晓:“……你精神体是啥玩意儿?”
高穹只好继续配合他的新话题:“你的精神体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章晓老实说,“我没见过它。”
高穹愣了愣:“不可能。”
“真的。”章晓不愿意把话题纠缠在自己身上,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你的精神体是什么啊?”
他反复地问,高穹脑中突地一亮。
没必要问章晓对什么地方、什么东西感兴趣,章晓目前对他怀着最强烈的兴趣。
高穹把章晓拉了起来。
“章晓,等回去之后,我请你去我家玩儿。”高穹低声说,“就请你,别人都不要。”
章晓:“!”
他顿时就晕了,连忙确认:“你家在哪儿?”
“回去就告诉你。”高穹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又添了一句,“给你烤栗子吃,我有办法,绝对不会炸。”
他话音刚落,立刻看到手上的陈氏仪有了变化。
墨字瞬间分散,又瞬间聚拢,新的时间和坐标出现在表盘上。
两人周围的温度再次下降。
“进行空间迁跃的时候不能放开你的哨兵,必须和他连结在一起……”高穹抓紧时间提醒章晓,章晓抓住了他的手,“闭上眼睛,别看。”
章晓的手很热,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高穹摸到了他的头发,软的,凉的,很舒服。
细小的冰粒消失了,尖促的风声渐渐远去,两人还未睁开眼睛,耳边突然炸开了刺耳的警报声。
高穹把章晓推开,章晓晃了一下,扶着身边的东西站稳。手底下是黑色的铁柜子,抬头再看,面前是应长河和原一苇。
“主任……”章晓连忙堆起笑意,“好久不见。”
应长河按停报警器,他似乎连眉毛都稀疏了许多:“废话少说!滚去我办公室!”
高穹在一旁举起手:“这次与我无关。”
应长河:“怎么和你无关!你跟章晓说过空间迁跃的注意事项没!”
高穹:“……行,又是我错。”
“不过今天先批评章晓。”应长河看着章晓,“立刻,到我办公室!”
章晓知错,连连点头,跟着应长河走出保护域时忽然想起高穹的话,连忙喊他:“高穹,你家在哪儿,我什么时候去玩……高穹???”
高穹听若不闻,从保管箱里抓出自己手机,一溜烟儿跑了。
章晓:“……”
应长河:“你要到我家里玩?可以啊。搞个新员工欢迎晚会……原一苇!你的抑制环呢!”
原一苇也立刻抄出自己手机,一溜烟儿跑了。
章晓一头雾水:“高穹住在你家?”
“我是他监护人,他不住我家住哪儿,你以为他有自己的家?他比你还穷。”应长河说,“正好,我也得跟你说说你监护人的事情。”
“他们怎么了?”章晓吓了一大跳。
“监护人那里不能填你爸妈的名字。”应长河说,“章晓,精神病人不能成为你的监护人。”
作者有话要说: 章晓:……所以请我去家里玩是骗我的?
高穹:(( ̄~ ̄) 嚼芹菜肉包)嗯。
章晓:也没有烤栗子不炸的办法?
作者:啊,烤栗子的是我。
章晓:炸了吗?
作者:……炸了。
第11章 家(2)
哨兵和向导与丧尸、地底人一样,都被列为特殊人群。
他们一生都必须在监护人的陪伴下度过。
监护人制度要求,监护人必须定期向特殊人群管理委员会反馈被监护人的相关情况。这名为保护、安抚,或是责任,但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比普通人强大太多的能力让他们在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类”的同时,也隐含着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大多数情况下,监护人是他们的父母、亲属或者伴侣。如果他们没有父母亲人,也没有伴侣,特殊人群管理委员会将会指定某个人成为他们的监护人。若是父母、亲属或伴侣本身也是特殊人群,他们也同样受到别的监护人的监管。
没有父母亲人的哨兵和向导在孤儿院或是学校生活的时候,他们的监护人会以孤儿院或学校的名义整体登记。章晓在新希望尖端管理学院就读的那几年里,他的档案中监护人那一栏填写的就是学校名称。
但他现在已经毕业了,毕业之后他的监护人必须更换。办理毕业手续的时候,章晓将父母的名字登记了上去。
应长河正在为他办理档案接管手续,于是发现了这个错处。
“在你的父母没有完成治疗,而且医生没有出具证明之前,他们没办法担任你的监护人。”应长河跟他说明,“你必须改,不然档案落不到我们这里。”
章晓有些为难:“我没有别的亲戚了。”
“一个都没有了?”应长河有些吃惊,“你父母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对,他们都是普通人。但我一出生,验血的时候就发现体内有变异染色体,很快被登记为向导。之后那些亲戚跟我们就没来往了。”章晓挠挠下巴,“主任你也知道的,其实很多普通人对我们的误解还是比较大,我二叔一直认为我过了十八岁之后会指使大壁虎拆他的房子。”
应长河:“……”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犯难。
“算了,办法我来想。”应长河说,“你最近去看过你父母吗?”
“最近两年没去过。”章晓想了想,“也挺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