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准谈恋爱
“妹妹”任舒:“……”
“新郎暂时是找不到了。”陈黎野说,“先回去吧。”
陈黎野和任舒第一个回到了屋子里。一进屋子,陈黎野就拍掉了衣服上的雪。说来也奇怪,屋子里温度高,这衣服也很厚,但在屋子里他却感觉不出热来,就跟穿着半袖时感觉一样——除了这件衣服内里黏在皮肤上的这种粘腻感觉以外。
十二个人都回了屋子里之后,留在屋子里的人也聚集了过来,准备交换信息。出去寻找新郎的人都纷纷表示自己吃了好几碗闭门羹,没人给他们开门。
“浪费时间。”林青岩说,“为了查点消息,整个村都逛遍了,没一家给开门的,白搭了半个下午进去。”
有个人抖着衣服上的雪,说:“是啊……我还试着硬闯来着,但他们的门好像被加固过了,撞不开。”
“难办。”陈黎野说,“看样子他们也怕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说新郎贪得无厌喜新厌旧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新郎就是劈过腿,或者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她女儿的事。”一个人说,“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村人反倒是对女人敬而远之?该被厌恶的不该是出轨的男人吗?”
“这个以后再查吧,肯定有原因的。”
林青岩说完,转头又看向留在屋子里的人,问道:“那屋子里有什么吗?”
“地下有两个房间。我们去过了,里面上了好几道锁,开不开。”刚刚第一个表示不穿衣服的暴躁老哥说道,“小陆去看过二楼那个牌位了,确实是她女儿。”
任舒:“小陆?”
“是我。”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性举起了手,面无表情道,“遗照是个挺年轻的姑娘,是她女儿没错了。”
陈黎野点了点头,摸了摸耳垂,一针见血地来了句:“也就是说,我们真的要让一个鬼出嫁。”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这地狱还真是带劲,鬼屋嫁衣鬼新娘全一锅齐了。
哦,还有人皮衣裳。
现在村人不给开门,实情无处查起。红衣女人就跟个复读机似的,问她是指定没用了。
“现在怎么办?”不知谁说了句,“难不成去问守夜人?”
“拿命问啊?”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有人凑到窗户边上去朝外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说:“不过天快黑了,守夜人确实该来了。都分散开逃命吧,尽量都活着。”
“尽量都活着”。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本就因为“鬼新娘”而凝重的空气更加凝重了。
人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守夜人必定会杀一个人。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不止一个人。
一定会有谁死的。
众人心事重重地沉默了片刻后,外头的天色肉眼可见的慢慢黑了下来。
有人叹了口气,说:“散了吧。”
众人散开了。
没有穿衣服的人出去就只剩一条冻死的路,迫于无奈,就只好留在了屋子里。其余十二个人又出了门,四散开来,寻找躲藏的地方。
他们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风也很小,倒是挺便于行动。
任舒跟着陈黎野,问:“陈哥,我们去哪啊?”
陈黎野其实觉得自己来时候的那片林子就可以。离村子远,一躲躲到大天亮估计也没事。
他这么想着,带着任舒抬脚就往村外走,谁知刚到村口,就咚地一声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墙。
他耳边传来了刚刚为他播报规则的声音,那声音咯咯地笑了两声,说:【盛宴可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我的孩子,不可以走的太远哦。】
陈黎野:“……”
谁他妈是你的孩子。
我什么时候认爹了,滚啊。
村子是不让出去了,天眼看要彻底黑下来了,陈黎野一阵愁。
他摸了摸耳垂,左右打量了一番村庄的地形。白天来的时候急,他都没有好好打量过。
这村子里屋子虽然多,但能躲的地方没几个。家家门前都一片冷清,什么也没放,村子中央空出一条大路来供人行走,两边是高矮不齐的村屋。村子左边是片田地,右边是片乱葬岗,到处都是坟地。
该躲哪儿?
真是送命题。
“没办法了。”陈黎野说,“只能躲在房子后头了,靠地形保命。”
没错,靠地形保命。
这里能躲的地方虽然少,但房子多而且离得近,虽然没多少遮挡物,但如果能在房群间多移动游走的话,说不定能跟守夜人绕一绕。
陈黎野和任舒就挑了个房子,在房子后面躲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刻,天黑了。
第4章 鬼嫁衣(三)
天黑了。
不知为何,在天黑下来的那一刻,天空中满满载载的厚云在一瞬间云消雾散,然后血红的月光洒了一地。
陈黎野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空中。
空中真有一轮血红的明月,血红的光十分刺眼。
紧接着,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奇怪声响,听起来像是藤蔓或草木破土而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陈黎野面色凝重几分,转头问任舒,“你听到了吗?”
任舒脸色苍白。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生,出现了个血月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又出现了这种声音,她已经快吓得丢魂了:“听到了……陈哥,这、这什么声音啊?”
陈黎野:“妹妹,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
任舒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她呼吸发抖,慌张地看着陈黎野,话都慌得说不出口,眼眶里有眼泪打转,已经快吓哭了。
……这队友是没用了。
嘎吱嘎吱的破土声声音更大了。陈黎野悄悄探了探头,发现房前那雪白的路上被月光照出来了一棵树的影子,这树长得很高,比那些房子高出了近有两三倍。它正努力地扭动着生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大,树干扭动着往上挣扎,带起一堆滚滚而落的白雪,雪落到地上的声音被树的破土声盖了过去。
树木光秃秃的,没有花也没有叶子,看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一只瘦骨嶙峋的干巴巴的鬼手。
陈黎野看呆了。
看方向,这棵参天大树应该是长在村子最北边,他们躲在房子后面,景象被房子掩了个严严实实,不过只要后退几步的话,应该就能看到这棵树的真面目。
但陈黎野不敢动。眼下情况恐怖,守夜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这种时候到处乱蹦跶,纯属作死行为——后退也算。这种时候,能不动就不动,毕竟守夜人还没出现。老话说得好,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一会儿,那阵破土声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看雪地上的影子,那棵参天大树也停止了生长。
之前也是这么安静的,但眼下的安静,却显得恐怖多了。
像暴风前的安宁。
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有谁踩着雪走了下来。紧接着,有两三声乌鸦叫响了起来,伴随着脚步声,叫的不绝于耳。
那脚步声缓慢而悠闲,来人像是在散步。
这种时候是不会有参与者傻逼到出来散步的,肯定是守夜人。
陈黎野偷偷看着房子前——那是村子中央被空出来的大路,脚步声就是从那条路上传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陈黎野紧张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了陈黎野的视线中,他一脚踩进了雪里。嘎吱一声,不知为何,陈黎野觉得他像在踩谁的尸骨。
这是个浑身黑漆漆的人。从身上上衣到脚上靴子,没一件不是黑的。如若不是今晚的月亮是血色的,他一定能和夜色融为一体。
陈黎野只看得见侧面。这个人头发留的极长,扎着一条长马尾,但看身体线条却是个男性。诡异的是他肩膀上停落了两三只乌鸦,几只乌鸦一会儿上看看一会儿下看看,安静极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