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总是太磨人
二百五,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傅同都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肯定就是前几天他给傅潜渊留下的那几张夜渡资。
说俗一点,就是嫖资。
傅同:“……”
他盯着墙上的相框,沉默了至少两分钟,才僵硬的转过头,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傅潜渊!”
傅潜渊应声而来,手还有些湿:“崽崽,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傅潜渊死亡凝视傅潜渊,半晌,朝他扯出了一个可以说得上是狰狞的笑:“你是不是有病?”
傅潜渊却很无辜:“崽崽,我又做错什么了么?”
“你说你做错了什么?”傅同抬起糊糊的爪子朝墙上一指,心里简直暴躁,“你把这玩意儿框起来摆墙上做什么?拆掉。”
“不可以的,崽崽。”傅潜渊笑意温柔,“你送给我的礼物,我自然要好好放起来,以前的小花是这样,狗爪拉住是这样,现在这些自然也要这样。”
你好像觉得自己还挺有道理。
傅同继续暴躁:“这和那些小物件能一样么?你知不知道我给你这些纸币是什么意思?”
“嗯?”傅潜渊看他,眼瞳深邃,“什么意思?”
“是嫖——”
傅同出声,但末了嫖资这两个字也还是没能说出来,无他,要脸。
再说他也不觉得傅潜渊会不知道这二百五十是什么意思,就是人狗,故意装傻而已。
傅同心情复杂,站在那边又盯着他看了两三分钟,最终做出结论:“你不要脸。”
前男友一狗到底,很坦然的应了下来:“在心上人面前,本来就不该太端着,在意太多。”
行吧,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傅同无话可说,死亡凝视着前男友,超生气。
知道再惹下去这只崽崽恐怕是要恼羞成怒,傅潜渊瞬间选择了收敛,很自然地转话题:“崽崽,演唱会明天就要开了,我看你好像把吉他带了回来,是要再顺一遍么?”
傅潜渊猜得不错,但傅同还是想怼他。
“要你管?”傅同凶巴巴。
“我自然舍不得管你。”傅潜渊的土味情话总是能见缝插针的赶到,“我只是想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做什么事。”
这话傅同根本就不想应,在心里啧了一声刚要走,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傅潜渊的声音在那边再次响了起来:“还有,我也想弹吉他唱歌给你听。”
傅潜渊会唱歌傅同知道,当初在龙洵山上哄他睡觉的时候没少唱过,但要说到弹吉他,傅同没听过,还真不清楚。
虽然印象里傅同记得傅潜渊好像说过他会弹。
傅同回头看他,有点意外,也有几分他其实并不想承认的好奇:“你还真会弹吉他?”
“夏泷都会,我自然也会。”傅潜渊笑笑,“崽崽,你想听么?想的话,我这就弹给你听。”
睚眦崽崽很叛逆:“要是不想听呢?”
傅潜渊缓缓一笑,应得很快,像是早已经想好了答案:“那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弹,直到你觉得好听,想听为止。”
傅同:“……”
所以就是想不想听结局都一样呗。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听听看好了,但事先声明我的要求是很高的,你要是弹的不好,是要被我怼的。”
傅潜渊眼里蕴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卧室,傅同抱着糊糊在地毯上坐下,傅潜渊抱着吉他坐在他旁边,视线在傅同脸上来回摩挲许多次后,垂下眼睛,轻轻拨了下弦。
第一声,就是温柔的语调。
第158章 第158次太磨人
傅潜渊唱的这首歌傅同很熟悉, 是他出道首张专辑里的第一首歌。
——《当你来时》
曲调和歌词都很温柔,是傅同所有歌里最像情歌的一首。
之前在湖边遇到夏泷的那天晚上,傅潜渊也给傅同唱过, 那时候没有和声,没有伴奏,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清唱, 便一下戳到了傅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去。
现在有了吉他,家里也温暖宁静,那种戳心的感觉自然就更强烈了。
傅同听着, 视线落在傅潜渊身上,许久都没有移开,直到吉他声暂停, 傅潜渊的声音也在歌词最后一个字结束后消失, 他才恍若初醒, 怔怔朝傅潜渊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瞬间撞进了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睛。
傅潜渊看着他,昏黄温暖的灯光映在他眼睛里, 像是龙洵山傍晚时分沉沉的暮色。
傅同眼神恍了一下, 片刻后, 听到傅潜渊的声音响起,轻轻的问他:“崽崽,其实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傅同下意识的觉得他是想问好不好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等傅潜渊把话问出来便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好听。”
傅潜渊笑起来, 眼睛在瞬间仿佛缀了星点:“能听到你这么说, 我很欢喜……崽崽。”
他唤傅同的名字, 声音比之前更轻几分, 问他:“我很想知道,你当初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写出这首歌的?”
这其实才是傅潜渊真正想问的问题。
他把傅同所有专辑里的所有歌都循环过许多遍,从里面不知道窥到了多少孤独,只有这首不一样。
傅潜渊能从里面感受到属于孟歧的温软,还有他对过往岁月的眷恋。
那是孟歧独一无二的珍藏。
傅同的眼神再次恍了一下,没说话。
他写过许多歌,每首写的时候都有不同的心情,那些心情在当时清晰又强烈,但过段时间再想,就觉得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原本是什么心情自然也记不真切。
只有《当你来时》不同。
写它的时候,是傅同从龙洵山上下来的第二百二十一天,那时候在一个黄昏,他站在和现在家里灯光差不多的暮色里回想从前,恍然的一瞬间里,傅同突然惊慌,因为他意识到,他能清晰想起来的那些都是不堪的画面,而他在最好的那二百二十年里所拥有过的一切,已经在岁月里蒙尘,只剩下一层朦朦胧胧的影子。
那是他一生的珍藏,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样,傅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这让他觉得害怕。
不能这样——恍然之后,傅同听到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来,这么说。
他要把他的珍藏找回来,永远记着,永远不能忘。
所以后面的许多天,傅同都没有再出门,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停回想他从前的那二百二十年,那真的是太温软的岁月,就连山上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朵小花,在风里摇曳时都是最温柔的颜色。
林林总总,也是孟歧温柔的心情。
《当你来时》就是在这种温柔里诞生的。
所以傅潜渊感受到的其实没有错,它因这份温柔而独一无二。
想着这些,傅同垂下眼睛,笑了笑没说话,但有些问题问出来其实并不需要得到宣之于口的答案,沉默也足够让人明白所有。
傅潜渊看着傅同,眼神心疼也柔软,说不出的复杂。
末了,他放缓了神情,把怀里的吉他递给傅同:“要练歌么?”
糊糊蹲坐在两个人中间,毛绒绒的尾巴一晃一晃,轻轻抚过吉他,落在傅同的手上。
傅同揉揉小狗崽,嗯了一声,在傅潜渊温柔的注视下接过吉他:“三十首,你想先听哪首?”
“都好,我都喜欢。”傅潜渊说。
傅同瞥他一眼,没应声,垂手轻轻拨了弦,是《缄默》。
去年下半年专辑里的一首歌,带了些致郁系的意思,评论区直到现在也都是不停嘤嘤嘤的画风。
但低落和沉郁只是暂时的。
三十首歌,从沉重致郁之后慢慢轻缓起来,仿佛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被书写在岁月里,里面的人从远方而至,一点点从黑夜走向黎明。
黎明的尽头,是天光万顷。
而三十首歌的最后一首,是傅潜渊刚刚给傅同唱过的那首《当你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