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
倜夜还在步步紧逼,两手放在凌危云身侧,迫近了他,将人困在自己怀中,贴着凌危云的耳朵,低声道:“你既然抢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凌危云。”
对方舌尖一卷,仿佛缱绻似的,喊出这一声,却如一道惊雷,将凌危云惊得炸起。
他从床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手指着倜夜,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你——”
倜夜神态闲闲,笑着:“嗯?”
凌危云终于吐出完整的话来:“你……你知道了?”
倜夜稍微后退了一点儿,抱臂看他,语气中略带嫌弃地:“否则你以为你真的能蒙混过关?”
凌危云脑中灵光乍现,想起白日在妙音池的时候,倜夜几次为他说话,又步步按照他想做的来,原来都不是他的错觉,倜夜的确是有意与他解围。
凌危云很是费解,问:“你如何知道的?”
他自认自己的易容术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因为顾及倜夜在场,甚至比剑的时候他都没有用自己习惯的路数。
倜夜挑眉,道:“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一出现,那种神态动作,我便觉出不对,还有后来你与人比剑,即便刻意换了路数,你就当我看不出来了吗?”倜夜轻微地哼了一声,道,“凌危云,你当我傻子吗?”
凌危云脸上微露悻色,他怎么会知道,倜夜竟连这些小细节都看得这么清楚。
是他大意了。
既然身份已经败露,凌危云也不再多做掩饰,去掉伪装,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
倜夜似乎觉得对方现在的模样顺眼许多,脸色比刚刚稍微好看了点,但语气还是不算太好,道:“我当你顶着那样一张脸,还要与我虚与委蛇多久。”
凌危云不由想起自己在妙音池说的一些话,难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凌危云目光微飘,道:“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倜夜盯着他,眼睛微眯,“这么说,你说什么仰慕我,非我不可,也都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骗我的了?”
凌危云呃了一声,道:“也不能这么说……”
觉得好像没诚意,又补了一句:“至少我不想你娶别人,这是真的。”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这个,别的都是假话了。
倜夜脸上的神情僵了僵,过了不知多久,他扯扯嘴唇,似笑了一下,只是那实在很难称得上是个笑容。
倜夜道:“这会儿你倒是不骗人了。”
方才那种暧昧旖旎的氛围好像一下散干净了,倜夜脸上那点硬扯出来的笑也难以为继似的,完全消失了,冷冰冰的,让凌危云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紧绷。
寂静中,倜夜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地响起:“你的法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凌危云心里一紧,想到不能暴露青容,谨慎地答:“前不久。”
谁知倜夜根本没想问他是怎么恢复的,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又道:“既然恢复了,怎么不走?”
凌危云心下略松口气,说话也轻松随意了一些:“你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
倜夜看着他:“哦?”
凌危云又道:“而且我还要拦着你,不同别人在一起。”
倜夜声音里还是没什么情绪:“是吗?”
凌危云点头。
倜夜道:“那你是想清楚了?”
凌危云一顿,看了看倜夜的脸色,有些迟疑,但还是道:“倜夜,我觉得我们……”
但是倜夜显然并不想听他那番大道理了,直接打断了他,道:“你若是想清楚了,那自然最好,若是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只是我想干什么,你也别拦着我。反正现在我已经堕魔了,你要是瞧不上,大可以再和我解除道侣一次。”
凌危云一愣。
“解除道侣之后,你就不必挂念着所谓道侣,对我要负什么责任,总是想着要将我从歧路上带回来,到时你要杀我还是如何,都不用为难。”倜夜扯唇一笑,道,“正好我也腻了。”
凌危云好似没有明白倜夜的意思。
腻了?
什么腻了?
倜夜道:“同你做道侣这件事,我已经腻了。”
第29章 妙音池:幻境
过了不知多久,凌危云好像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你要和我解除道侣?”
倜夜看着他,嗯了一声。
凌危云:“倜夜,你是说真的?”
倜夜道:“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吗?”
凌危云眉头皱了起来,道:“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我一旦解除道侣,我就不会再对你容情了。”
到此时此刻,这人心中想的还是道侣责任那套,而他之所以容忍自己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挂了道侣这么一个名头在。
倜夜笑了下:“我倒是盼你别再对我容情的好。”
倜夜脸上笑着,蓦地却又咬了咬牙,他盯着凌危云,红瞳竖起,眼中竟有一种恨意,道:“你知不知道,我实在已经受够你留的情了。”
凌危云惊愕。
“你既然是个无心无情的人,又何必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给人错觉。从前便是如此,现在还是这样。”倜夜咬了咬牙,道,“可是凌危云,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可有丝毫情意。”
凌危云答得很快:“你我既是道侣,我对你自是有情意在的。”
倜夜却不甘休:“除此之外呢?”
“除开你我之间是道侣呢?”倜夜道,“凌危云,这百多年里,你纵我容我,见我堕魔也不愿弃我,执意要将我拉回正途……这些种种,除了因我是你道侣之外,可还有一丝别的缘由?”
凌危云似觉得倜夜仿佛在无理取闹,皱皱眉,道:“可你我本来就是道侣,我自然该为你着想,且你堕魔也非无药可救,我自然也不能因此就放弃你……”
倜夜打断了他满腔正直的长篇大论:“所以半点别的心思也没有?”
凌危云话音被截断,稍微睁大眼睛,那张冰雪般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茫然之色:“什么心思?”
倜夜看着他满脸空白,一腔怒气嘭地往上炸开,却又迅速消瘪下去。
他对自己说:你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不是早就见识过,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这人一心向道,冷心绝情,不识爱恨,却偏偏能教人错认成一片深情,让人泥足深陷之后,再告诉他,这不过是误会一场,令人爱而不得,恨也不能,令他心生执念,心魔难抑,最终堕落成魔。
而这个人,对此一无所知,还妄想渡他重回仙途。
楼阁外还在传来箜篌的乐声,缥缈悠长,舒缓柔和,传进倜夜耳朵里,却让他心头魔气越涨,如一团雾气缠绕在心头,眼前也一片模糊,好像笼罩着一层红影。
他浑身酸涨,手指也阵阵发紧,很想对眼前的人,做点什么。
凌危云见倜夜神色不对,竖瞳中魔气四溢,红雾笼罩,不由有些心惊,他喊:“倜夜,你怎么了,倜夜?”
倜夜仿佛没听见,一双竖瞳缩得极窄极长,只牢牢锁定住了凌危云,他张开嘴,却猛然探出了长长的蛇信,对着凌危云发出嘶嘶的声音。
两腮也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上了鳞片。
倜夜兽化了!
怎么会在这时候?!
忽有亮光透入轩窗,凌危云抬头一看,只见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头顶,月光太白太亮,好像一个巨大的灯笼将他们笼罩在月环底下。
凌危云心里大叫不妙。
倜夜本为妖类,妖属阴,与月相应,月亮精华对他们修炼大有裨益,所以寻常妖怪遇月圆之夜,都难免会受到天性影响,化出原形以吸收月华。
但是倜夜自修炼成仙之后,这点其实已经不太能影响到他了。
凌危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倜夜堕魔之后,体内仙气弱化,妖魔之力大增的缘故,重又让他恢复了这种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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