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
小皇帝,就算你偏心眼儿已经偏出了天际,能不能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很伤人的。
大约是看出了魏王脸上的受伤神色,凌危云咳了一声,道:“你饿了吧,还想吃点什么?”
他身后站着的那位大宫女闻言,也不再装聋作哑,像是得了令一般,恭敬地向魏王再问了一遍。
魏王:“……”
这主人翁的架势,倒也不必这么足。
魏王看向凌危云的目光,又是充满敬佩,又是匪夷所思,大概是不明白,这家伙与自己一同进宫,怎么一夜之间,这地位就一下高了自己这么多。
凌危云目光略微一飘,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昨晚自己和缇晔睡了一夜的事实。
但是想到缇晔这样明晃晃的,待他别有不同,一时心中又有种难以言喻的,非常微妙的感觉。
若非要描述一番的话,那大概可以称作是高兴。
凌危云高兴于缇晔待他的与旁人不同。
这不由让他想到从前,无论是在云夜山,还是后来去到魔界的时候,不管倜夜待旁人如何,待他总是不一样的。
只是从前他无心无情,就算察觉到倜夜待他不同,他也很难有所触动,更别说回应,还总是因为倜夜的莫名生气而感到不解,以为他天生乖张,脾性不佳。
现在回想起来,他终于明白对方那种种言行举止之下,所含的情意,他觉得心软,又很心动。
如今时移世异,他终于有了一颗能够爱人的心,能够对那时倜夜的情意作出回应,但到底是耽误了这许多年。
一时又觉得遗憾,为那时所求而不得的倜夜,也为那时冷漠而不知风月的自己。
凌危云没了胃口,再吃不下去了。
倒是魏王,风卷残云,几乎把桌上的吃食全扫荡了个干净。
早膳吃完,却已经是临近晌午的时候了,魏王瘫在椅子上剔牙,一边闲闲地问凌危云:“咱们什么时候出宫去?”
他话音没落多久,一袭明黄袍子,就踏进了门槛。
缇晔下了朝,衣裳也没换,直接奔这儿来了,刚进门,就听到魏王这不识相的一句。
他眉头一皱,眼睛眯起来,声音有些冷冷的:“谁要出宫去?”
第83章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魏王原本歪歪斜斜坐在椅中,听得这临空一声,仿佛一个惊雷,直接骇得他整个人从椅子里摔下来。
他乱七八糟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见缇晔已经近至眼前,目光盯着他,像条蛇一样,又冰又冷,慢条斯理地又问了一遍:“还是朕招待不周,魏王不耐烦在朕这里做客,想要回去?”
一对上缇晔阴冷的目光,魏王双腿就开始发软,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皇帝陛下你真的招待很不周,他嘴唇一抖,道:“没,没有……”
缇晔却挥了挥手,懒得听他继续结巴下去,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多留你了。”
“是是是……”魏王连连点头,对方说了什么也没听清,待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呆,“啊?”
缇晔却没再理他,说完之后,就转过视线,看向凌危云,停了停,道:“起了?”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了,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昨晚他们干了点儿什么似的。
凌危云现在也是有了一颗羞耻之心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对着魏王射过来的震惊又探究的视线,很有点压力,他脖子有些僵硬地,嗯了一声。
缇晔点了点头,又道:“你的行李,朕已经着人去取了,回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了的,和他们说。”
这下不只是魏王,连凌危云都露出了惊诧之色:“行李?”
魏王没忍住,顾不得这小皇帝还在场,脱口问道:“小侯爷,你不和我一起出宫吗?”
他的话刚落下,两道锋利目光就刀子一样射了过来。
缇晔横了他一眼,道:“朕听说小侯爷身体欠佳,刚巧朕这宫里聚集了天底下第一流的杏林圣手,所以接他进宫来暂住一顿时间,调养调养,有什么问题吗?”
魏王觉得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即便再是没心没肺,作为一个外臣,长期羁留内宫之中,肯定是非同寻常,且不合礼仪的,而且听方才这小皇帝对凌危云亲密亲近,十分不见外的说话,还有凌危云这和自己大相径庭,宛如宠妃的待遇,魏王腿肚子又是一软,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缇晔又看向凌危云:“小侯爷,也答应过了,是吧?”
魏王又猛地扭头,去看凌危云。
他直觉是这小皇帝人面兽心,威逼强迫,同这病弱小侯爷干了什么有逆伦常的丑事,果然便见到凌危云脸上也是一副全然没料到的惊愕之色,好像也是和魏王一样,到这会儿才知晓,自己“答应了”要留在宫中“调养”的事情。
呸,还答应,你哪只耳朵听见他答应了。
魏王心中暗骂,便听凌危云道:“是,多谢陛下仁慈,体恤臣下,让臣能够安心在宫中疗养。”
魏王:“……”
他忍不住露出了不忍睹,不堪听的神色。
想想也是,纵使对方心不甘情不愿,但在这小皇帝的淫威之下,他又如何能违抗呢,只能任其折辱罢了。
魏王心中已完整脑补出了一场巧取豪夺的大戏,俊秀而病弱的小少爷,简直就是按照话本里的人物量身打造的,一时之间,不由对凌危云充满了不忍和同情。
不过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他脑子里都演了些什么,缇晔听了凌危云的话后,大约是觉得他很识相,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把想留的人留住了之后,缇晔也就不再客气,直接让人把魏王送出了宫去。
临走的时候,魏王还数度回首,仿佛是对凌危云依依惜别,看得缇晔眉头紧皱,脸色死沉,直接叫人把门关上,把那道碍眼的视线给直接掐断了。
行李也在午后全部送进了宫中。
凌危云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短短数日之内,他连搬了两次家,这次更夸张,直接往宫里搬了。
一抬一抬箱箧往偏殿里搬,凌危云如今仍是个外臣,只是以休养名义暂居宫中,名不正言不顺地,自然只有这待外客的偏殿给他住。只是虽然是个偏殿,但是从今天一大早起,就来了十多个宫人,洒扫清洗,一上午便将整个殿扫得纤尘不染,又有内官送来了许多的瓷器玉饰,陈设摆件,愣是将略显简陋的偏殿布置得富丽堂皇,不比后宫里的宠妃所居要差。
甚至连昨晚凌危云睡过的床罩被套,纱帐枕头都一并换了,粗制棉麻换成了细腻锦绣,头顶床帐的朴素莲花换成了鸳鸯戏水,还是红色的。
凌危云:“……”
他隐隐觉得不大对头,这不像是要给外客布置的客房,倒像是为了迎娶新妇,给准备的新房。
而搞完这一切,缇晔像是了了一桩大事似的,满意地点点头,又松了口气,然后一回头,便对上了凌危云的目光。
后者正专注地看着他。
缇晔脊背莫名一麻,他绷紧了身体,脸上迅速摆出一副像刚才对着魏王时的阴戾表情:“怎么?”
然而对方并没有被他的目光给吓到,仍然不躲不避地直视着他。
这倒让缇晔有些意外,甚至于因为没有吓住对方,他自己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这会儿倒是没想起要用自己的皇帝之尊来压对方,只是被对方这么看着,脊背越绷越紧,目光也不由往左右乱飘,看起来倒像是不知所措了一般。
凌危云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他盯着缇晔,只是因为探究和惊讶,缇晔竟然会留他在宫中住下来,而且种种待遇,看起来也不太差——岂止是不太差,就是寻常人家迎亲娶妻,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凌危云对这些再不敏感,也察觉出了异样,这让他一时有种不太确定的念头。
其实这些也实在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因为凌危云做人的时间实在不算很长,拥有心脏的日子同样短暂,他虽然懂得了人世情爱,但是还没学会如何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宛转掩饰,隐藏心迹,于是他看着缇晔,很直白地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阿夜,你为什么要留我住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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