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
这话说完,会议室里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以什么表情。
“还有什么更糟的东西?!”齐尔德·冯叫道。
楚斯叩了叩桌面,示意萨厄·杨:“放出来。”
如果时间实验真的牵扯上了军部和白银之城,那么就绝不仅仅是他个人或者萨厄·杨个人需要有个答案了,而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这是我在军部最高权限通道的使用痕迹里找到的,是他们最近从远久的资料库里调出来查看的东西。一是一封秘密邮件,二是一段视频。”萨厄·杨道,“先看邮件吧。”
随着他的操作,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封邮件的内容,从上面的特殊格式来看,这封邮件最初是经过多重加密的,萨厄·杨截获过来的时候,邮件是被解密后的状态。
邮件开口没有对收件人的任何称呼,直接就是内容——
“我考虑了三天,仍然决定坚持原本的计划,感谢你的劝阻和担忧,我知道那很冒险,但确实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况且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么?这个庞大的团体并非我所能控制的,过于碍眼只怕会被彻底阻绝在门外,那就是真正的失控了。受蛊惑的人太多,我怀疑我们都无法善终,就像可怜的艾琳娜一样,但依然祝福你能过得好一些。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能等到一切回到正轨的那天,我们可以去蒙卡明菲享用一顿最惬意的晚餐,我太喜欢那里了,当然,除了你没人知道这点。它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只是太长了,我怀疑没人知道,你肯定也不知道,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最后,去他妈的永生实验。(你笑了对吗,我知道你看到这句一定会笑,然后怀疑我是不是喝多了。)”
邮件的末尾同样也没有署名。
会议室中的众人看得有些懵,“永生实验?”
齐尔德·冯搓着一边脸颊,皱着眉道:“永生实验没听说过,但是说起永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多年前,你们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大概还没出声,白银之城的星球第二研究所曾经闹过这个笑话?说是找到了理论支持准备开始实验了,最后以失败告终,据说差点儿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过最后不知道怎么又挽回了,总之看着像一场闹剧。后来就再也没在明面上听说过了,不知道跟这个永生实验有没有关系。”
萨厄·杨没跟其他人说什么,而是在楚斯手边敲了一下,提醒道:“那个所谓魔鬼计划的前身。”
不过他说完之后,楚斯的目光依然钉在邮件中的某一处,只是意思性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听起来非常心不在焉。
“你在看什么?”萨厄·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楚斯道:“蒙卡明菲,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收回目光道:“算了这不是重点,这封邮件的收件人和寄件人你找到了么?”
萨厄·杨道:“我刚才试着查了一下,这封用的是反事实量子通信,你明白的,特工间谍专用,捕捉不到中间轨迹。至于寄件人……看过会儿的视频就知道了。”
他边说话,还边不太讲究地摸出通讯器拨弄了一会儿。两秒后,楚斯兜里的通讯器贴着腿轻轻震了一下。
“咳——”楚斯咳了一声,借此掩饰通讯器的震动,同时在萨厄·杨操作着调视频的时候,面色如常地把通讯器拿出来看了眼讯息内容。
第83章 老旧视频
楚斯看完讯息内容, 顺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接着拇指按在某一处停顿了片刻,这才松开手抬眼看向全息屏幕。
在他处理讯息的这段时间里, 萨厄·杨已经把那段视频放了出来。
先是一段大约几秒钟的黑屏, 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句人声, 片刻后镜头前倏然一亮,画面一花, 变成了正常的影像。
刚才那段看起来, 就像是有人开好了摄影,扫开了衣服布料的遮挡, 最终成功偷拍到了接下来的镜头。
镜头中的地方像一个会议室和实验室的杂糅品, 有个椭圆形的会议桌, 但是没有人规规矩矩地绕着桌子坐下,而是三三两两地坐在了桌子一边,有的人坐在桌面上,有的倚靠在桌沿, 有的坐在椅子上, 夹在那些人之间。
乍一看, 氛围更像是某种随意的闲谈杂会。
但是那些人目光集中之处,有庞大的仪器,外形上有点像楚斯曾经躺过的机械治疗仪,但是实际的端口又比治疗仪多得多。
看着视频的楚斯眉心一皱,他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那份草稿图示中所画的东西,也就是那些时间实验会用到的实验舱。
视频中的实验舱罩子高抬, 还没有启动,在那块像床一样的金属平台上,有一个女人正坐在上面。
准确地说并不是自愿地坐,她的双腿被好几道金属扣固定在平台上,双手手腕也同样被扣死,上半身虽然坐直着,但是同样有几道金属箍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最顶上的一圈在脖颈。
深棕色的长卷发有些凌乱,但并不妨碍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她的双眼大而明亮,在灯光映照下,像是蒙了一层无机质的玻璃,净透极了。这使得她看起来非常纯粹,目光落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会让人生出一种瑟缩感。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可以明显地发现,被她看着的人目光都会有一瞬间的回避。
她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是主持这次“闲谈杂会”的人,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略有些年纪,头发银灰,嘴角的法令纹深重,板着脸时显得十分严肃古板,微笑起来的时候又透出一丝精明气。
他冲那个女人微笑了一下,开口道:“埃斯特·卡贝尔小姐——”
那个男人的语气非常有礼,乍一听仿佛他们身处的地方是某个餐会现场。他说完这个称呼后,转身面向了众人,又道:“这位埃斯特·卡贝尔小姐想必大家都知道,也就不用我再多介绍了。”
指挥中心的会议室里,齐尔德·冯他们听见这个名字后,表情皆是一阵微愕。
“埃斯特·卡贝尔?!”邵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不是那位传奇科研专家么?军部作战小组出身,在特殊训练营经受过几年训练,身手了得,后来因为在智能机械方面和维度技术方面能力突出被转调到研究所,年纪轻轻就因为一次实验失误全身脏器粉碎性毁损,不幸身亡……她设计的一些东西后来还作为不可替代的根基,被运用在许多政府组织高端智能系统上,比如太空监狱后来附加的升级系统、高端传送坪、机械治疗仪等等。”
他作为一个军事机械武器迷,对这方面的专家总是有无限好感,这位埃斯特·卡贝尔刚好在他欣赏崇拜的专家名单里。
楚斯曾经就听他惋惜过这位专家的早逝。
不过即便不是机械武器迷,在场的所有人作为政府组织高层人员,对于这样的专家依然有认知——很显然所有人都听说过埃斯特·卡贝尔的名字,也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迹以及最终令人惋惜的英年早逝。
但是视频里的情景看起来和他们听说的并不一样。
“卡贝尔小姐之前被发现玩了一些不太忠于实验组的小把戏,好在挽回及时,没能对现有成果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那个灰白头发的男人继续说道,“我想卡贝尔小姐一定明白,如今的成果是多少人耗费了多少年才换来的,这当中投入的人力物力大到无可比拟。任何一点破坏性的手段,都应当受到良心的拷问。”
坐在金属台上的埃斯特·卡贝尔哼笑了一下,表情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轻蔑和嘲讽。这样的表情让她的面容陡然变得生动起来,说不出的漂亮。但是这样的笑,却换来脖颈金属圈上陡然走过的一股电流。
埃斯特·卡贝尔垂下眼咬了一下牙,嗓子里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因为那个男人的话,围观的人脸上有些愤然和鄙夷,但在看到她痛苦的瞬间,又有一点儿微微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