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
第三次则更为离谱,综合伤病级别居然直接定到了9级,预计耗时变成了8个小时。
楚斯:“……”
这倒霉机器究竟能不能用?!
照理说既打了皮肉催生的药剂,又有医疗舱,应该事半功倍才对,怎么还越拖越久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跟卡洛斯·布莱克开个玩笑,那么眼下这会儿,他就真的想把这破烂玩意儿给扔掉了。
就在他冷着一张脸,准备打开封罩把萨厄·杨从里头弄出来的时候,这倒霉机器又有动静了。
它仿佛依稀嗅到了眼前这位长官浑身的不爽劲,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后再度刷新的数据——
综合伤病等级:4级
愈合趋势的那条曲线从缓坡变成了陡坡。
预计耗时:1个小时15分钟
楚斯勉为其难收住了打算掀掉封罩的手,搁在封罩边缘垂下目光朝里头看去,医疗舱运作的嗡嗡声微微变大了一些,透明的封罩上蒙起了一层水汽,随着呼吸和心跳的节奏,忽浓忽淡。
在水汽淡薄的间隙中,萨厄·杨手臂上那条狰狞的长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
这才是一个正经的医疗舱该有的效率。
楚斯看了一会儿,松开了眉头,又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显示仪。
这玩意儿终于识相了一回,勉强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一个多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况且楚斯自觉也没必要在这一直盯着。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打算洗个澡,在迈步前他想了想,摸出通讯器再度发了一条讯息出去,这次连转告都省了,直接了当——
我拿两套干净衣服。
这次讯息回的非常迅速,看起来像是唐还没有给卡洛斯·布莱克看,就自己先回了——
????长官,你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斯:没什么,在两个时空区来回的时候出了点岔子,衣服全是血没法穿了。
他一贯的说话风格唐是了解的,说起来轻描淡写,实际大概没少受罪。
唐:我问过他了,他说乐意至极,如
楚斯:“……”
乐意至极这种话打死也不可能从卡洛斯·布莱克的嘴里说出来,唐估计发了一半就被对方抢走了通讯器。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又一条新的讯息传了过来——
拿两套衣服居然还会问我的意见,说吧,有什么企图?老子最烦跟你们这种心眼儿多的小白脸打交道了。
楚斯:那总比跟白银之城打交道好不是?没什么企图,只是想留一点儿不太强盗的印象,毕竟还是要有合作的。
这条讯息刚回完,医疗舱里突然出现了新的动静。
楚斯下意识一瞥,就见萨厄·杨原本闭着的眸子突然睁了开来,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毫无情绪,就像是一个突然睁眼的AI,透明的眼珠就像是两片净透的玻璃,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也许是因为水汽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哪里,睁眼的瞬间就下意识抬起拳头朝封罩砸了过来。
楚斯愣了一瞬,立刻拍了拍封罩,“醒了?”
水汽又转淡了一些,萨厄·杨眸子一动,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楚斯,拳头在距离封罩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他眨了一下眼睛,拳头松开,曲着食指在封罩上刮了一下,像是跟楚斯开了个玩笑般又落回到身侧,重新睡了过去。
楚斯在原地蹙着眉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萨厄·杨睁眼的那种模样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他想了很久也没能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见的。
第53章 判断偏差
星际流浪者们大约是因为生活方式与众不同, 在长达数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漂泊中, 或多或少都养成了一点儿收集癖,一批批前赴后继地活成了人形仓鼠, 卡洛斯·布莱克身为曾经的流浪者之王也没能幸免。
他的衣柜采用了隐藏折叠式的设计, 乍一看好像只有一面墙, 实际别有洞天,层层叠叠拉开后里头装的东西大概能堆满两个房间。
东西多归多却并不凌乱, 整整齐齐分成了三个部分, 泾渭分明,柜子上方还嵌着名牌。
区域最大的两个部分, 分别标着塞布丽娜·布莱克和艾尔莎·布莱克这两个名字, 一个里头满是成年女人的衣服, 另一个则是属于小女孩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是卡洛斯布莱克妻子和女儿的衣服。电子衣柜自带除尘和整理的功能,这两个部分里的衣物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按照年代顺序层层排列下来。
如果传闻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这两位早在许多年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大多数衣物都集中在早先的年代, 但在那之后, 两边的衣服依然在不断添新,每年都有,有时候有五六件,有时候是一两件,一直持续到现在,一年都没有落下过。
乍一看这衣柜会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这里的女主人和小姑娘还在这里生活着,从未离开。
这大概是那位流浪者之王从未向外流露过的另一面。
不过楚斯只是来借衣服的,并不是来刺探别人内心的。他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便本着非礼勿视的态度将目光转向了嵌着卡洛斯·布莱克名字的那部分。
与另两块相比,这部分还真是……小的可怜,如果不是衣柜自带整理功能,恐怕会比眼下邋遢一百倍。
衬衫……
衬衫……
衬衫……
楚斯嘀咕着随手翻了一圈,发现这人的柜子里居然没有衬衫,一件都没有!
他穿惯了那种一丝不苟型风格的衣服,简而言之,就是常年把自己打扮成了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模样,一时没了那种衣冠,有些适应不来。
卡洛斯·布莱克的这些衣服对他而言太过不修边幅了,早年还有挑选过的痕迹,大约是因为那时候还有人照料,后来的衣服基本就是一式N份,活像随手捞来的。
他在里头拿了两套不那么浪荡勉强能上身的,便转头进了浴间。
萨厄·杨洗澡时氤氲起来的水汽早就散了,但地上的水渍却还在,还有一点残留的洗发水味道。
这浴间很大,角落里有个洗衣箱,清洗消毒烘干折叠整理,功能一应俱全。萨厄·杨在这里洗澡的时候应该是把自己的衣服扔了进去。
哦,更准确地说,所谓的衣服并不包括上衣。他的上衣早就在时空跨越中变成了破烂,被丢进了垃圾处理箱里,这里只有他的长裤和……内裤,被机器熨烫折叠得平平整整,非常坦然地躺在出口处的平台上。
楚斯扫了一眼,又仿佛被马蜂蛰了眼珠一般收回目光。
反正只要是某位杨先生呆过的地方,即便他人不在了,也依然能以各种奇葩和古怪的方式找到存在感。
也算是一种能耐了。
楚斯把手里的干净衣物搁在架子上,抬手解着身上的衬衫纽扣。
他的上衣不比在萨厄·杨好到哪里去,后剪整个破了,又沾了太多血,再洗也没什么用。他把衬衫丢进了角落的垃圾处理箱,又把还能穿的裤子丢进了洗衣机箱里。
热水兜头而下的时候,骨头里难以言说的各种酸软感渐渐泛了出来。这段时间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几乎就没个消停,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和大量的冲突对抗给身体着实加载了不少负荷。
热水确实能让人的心情放松不少,楚斯忙里偷闲地多赖了一会儿,直到浑身筋骨都被蒸得有点儿酥了,这才关了水走出来。
他胡乱擦掉了身上的水,套上了干净的长裤,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般,低头看了一眼腰间。他手指在熟悉的地方按了一圈,就听咔嗒一声,那一片皮肤便开了一道口,露出了里头倒计时的屏幕。
上一次看的时候,倒计时还有120多天,这段时间里他们没少在不同的时空区乱窜,倒计时可能会受一点影响,变得快一些或者慢一些。他以前在拟态环境中碰见过几回这种影响,就经验来说影响并不会很大,顶多不过是几天的误差。
他正想看看现在的倒计时还剩多少天,门外头突然有了些别的动静,紧接着浴间的门轻响一声,被人从外头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