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
祝蘅却蓦地冲她道:“别理她纠缠,走!”
这样,如何走。
梅花阑手中的剑势并未扭转,可是忽然之间,一个影子却倏地一下闪到了她身前,重重一声“铛——!”,接了庄篁一剑。
段缤声音十分平静道:“我来助祝宫主。”
梅花阑稍意外了一下,微微收剑,看了卷入打斗的段缤一眼。
她的母亲戚忽,和段缤的母亲也就是女鬼,曾为同族亦是青梅之交,可当年在灵参人被到处搜捉猎捕之时,段缤母亲为逃避捕猎之人曾背叛了戚忽,先引了人害她被抓,而自己得以抢了这个时间趁机仓促逃脱。
再之后,戚忽反而误打误撞地被梅宗辞所救,两人十分幸福地在一块儿过了一段好日子,有了梅花昼和梅花阑这一儿一女,而女鬼遇到假的虞辰岳被利用,之后多年似乎还十分矛盾地用自己的方法帮过不少人。
没想到几十年后,段缤会横剑站在梅花阑身前催促她:“快走啊。”
冥冥之中,有些事好像都有巧合的轮回。
梅花阑虽在犹豫考虑,可还是确认地问了句:“你?”
“我的剑法也是她亲手教的。”段缤头也不回地平静道,“走你的吧。”
梅花阑再未开口,利落地消失离开了。
“庄前辈,”梅思雩看着已经插好在潭水边燃起的红香,非常能唠地好奇又问道,“为何在水边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又要选在竹林里啊?”
庄清流也借着跟他唠叨的功夫压了压心里十分踊跃的眼泪,好授以学道:“甘竹通灵,出幽入冥,没听说过吗?”
“没有啊。”梅思雩这个从不课下下功夫的中等生感觉自己一天上学还怪认真的,很多东西确实是还没学过,于是心宽地转道,“那鬼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以前进去过吗?害不害怕啊?”
“鬼界啊,大概就是到处都是曈曈阴兵,鬼灯飘忽闪烁,到处山高林深的,只有黑夜没有半天,你说害不害怕?”庄清流刚顺嘴冒地忽悠完梅思雩,梅花阑身影闪现地回来了。
她目光先惯性地看了庄清流一眼后,就转而挪向了地面已经燃好的犀香。
“回来了就好。”庄清流好似并未多联想到什么,只是很快上前,将犀香也往她身上呼啦啦地煽着熏了一遍,自然而然道,“走!”
梅花阑还未说什么,就被她拉着哗啦跳了水。最重要的是,庄清流还一点招呼没打地忽然又把她变成了一只羊!
“……”梅花阑嗓音都变了调,“咩……咩啊?!”
身边无数旋涡一样的黑色光影正在扭曲地旋转,庄清流抱着可爱的小羊低头笑了好几声,临出去前忽地手上灵光一闪,又直接干脆地将她变成了一根羊毛,揣到衣襟上小声叮嘱道:“扒紧我。”
梅羊毛:“……”
第171章
“唔,”庄清流伸手在衣襟上轻轻一按,整个人就像水滴一样灵巧地从半空滑落了下去,蜻蜓似的沾落在一点白雪上,悄声道,“小心点儿,到了。”
她说话间一转头,冲身边刚刚出现的一个哆哆嗦嗦的“梅花阑”眨了下眼。
“……”这瘪三儿状的“梅花阑”两条腿都抖得快化了,一脸吊丧脸的样子扯着嗓子,“庄……庄……”
庄清流一双眼睛忽波光流转地照了她一下。
那瘪三“庄庄”道:“……庄烛。”
衣襟上的梅羊毛好似极细微地颤了一下,庄清流这才笑起来,尽量忍着不去摸它地抬起眼,挟身边的假梅畔畔、真梅思萼往前轻轻一纵。
好像掠过了一层雾霭,四周忽然无端静谧,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绝对的沉寂更甚深海,却有一种能渗入骨头缝隙的阴冷扑面而来。漩流似的狂风好像从天上贯下来一样吹荡不止,梅羊毛紧紧扒在庄清流衣领上,半根毛尖儿翘巍巍地横拐着,几乎快要被大风吹跑地不停抖抖抖。
四周曈影重重,十分晦暗,披着梅花阑皮的梅思萼哆嗦着微微睁大眼,到处都是冷冷的没有温度的光,明灭变幻,让人无端联想起阴森的黄泉路。
庄清流十分平稳地走在悬空的万仞之上,两边都是深不知几千丈的山壁,周遭全部灰蒙蒙一片,只能间或看到斑驳裸露的山脊和粗粝灰褐的山岩。凛冽的寒风把四周的一切都吹得如鬼如魅。
不知道在这几近苍莽荒凉的大地走了多久,侧面天光云影处的高峰一角忽地一闪,射出了一波绚烂的光,然后又极快地消失不见。
庄清流目光快速一滑,冲身旁的梅瘪三翘眼示意道:“瞧见没,就是那儿。”
梅思萼害怕从山脊滑下去地颤巍抬头:“看……啊!”
庄清流忽地伸手,直直带她掠空而起,迎着重重雾霭没进了光影里。
两个人落地踩实的一瞬,庄清流衣襟上的羊毛轻飘飘被风流卷起,自然而然地打着旋儿幽幽飘走了。
眼前是一个十分扭曲阴诡的洞窟,呈螺旋状,走着走着需要头和脚完全倒过来,过一会儿又会旋着倒回去,循环往复,庄清流带梅思萼无声进入后,步伐就慢了许多。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梅思萼有一种深深的被窥视的感觉,而且不是哪一个方向,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黑暗中隐秘又不怀好意地始终窥视着她的背。
庄清流倒是并不在意,好似没有察觉一样,宛若洞穴探秘地带着她溜溜达达在洞窟里到处乱转。窟顶十分高,似乎吊着许多风铃似的东西在荡来荡去,看不大清。
人看什么都像人,梅思萼揉揉眼睛后,缩回脖子不敢看了。
她脚下软绵绵地走了一会儿后,才感觉有点儿不对地低头,忽然震惊道:“这地下居然是木的?!四壁也是木的??……我们是在一个巨大的树精树干里吗?!”
“才知道。”庄清流揪揪她一点儿都不像梅花阑做派的小辫子,“小声点儿,走了。”
大抵在里面溜达了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叉路口才悄然出现了一抹亮光,两人当然提脚拐了过去,花了两炷香左右的功夫才走近,发现这是一口约莫一人高的灯盏,花瓶状的缸里装着油,灯芯有婴儿小臂粗细,灯焰是雪一样的白色。
梅思萼鼻尖儿吸吸,又凑近探脚看了两眼后,忽然冲着面前的灯盏道:“这油有些奇怪。”
庄清流扫了一眼:“不要碰,尸油。”
说着又道:“在这里,人是影壁人的猎物和俘虏。”
“!!”这洞窟里的“鬼”竟然都用尸油!那说明方才一路上她看到的那些在头顶来回飘荡的都是……死尸!
“是的。”庄清流走出两步后又倒退回去,“被吊起来的那些都是人,那是他们特意风制的腊肉。”
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忽地摸出了一个喝酒的土瓷碗,行动自然地在油缸里舀了一捧,随手搓了个布条戳里面儿当灯芯,凑到火苗上点燃,端在手中照亮。
在这特殊吊诡的地方,灵光完全亮不起来。
两人又漫无目的地绕了一会儿,梅思萼忍不住小声道:“庄……庄庄,我们这会儿到底在绕什么?”她始终凑得离庄清流十分紧,几乎要挤到她背后藏着一样。
被起了爱称“庄庄”的庄清流眼光往旁边儿瞧瞧,心里忍不住飞走地想要是真的梅咩咩有时也这么胆小就好了,嘴上拢着尸油灯拐过一个弯儿道:“自然是找到敌人总部老巢,一举捣毁,最好再生擒大魔王,打掉它的头。”
“……”梅思萼还没说话,忽地眼珠一转,探头望向正前方低声道,“那是什么?”
庄清流也用手罩住油灯,看了过去。
一团绿油油的鬼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地很快凑了过来,一直在她身前来回跳跃,上下飘忽,仿佛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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