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
本来安安静静走着的梅花阑果然转头,没什么神情地看了段缤一眼。
自从祭坛的评估之后,庄清流有一段时间看谁心里都浮起评估,无法搞明白身边这只咩明明应该是个零点一,怎么就成了九点九。
这会儿看她在缸里酿醋,才发现看起来格外凶。
庄清流在她手心一挠:“你这个危险分子。”
“我不应该是积极分子吗?”梅花阑悄然挠回去道。
庄清流眉梢动了动,还没说话,梅笑寒忽然传讯道:“庄前辈,花阑,你们去了桃花源吗?”
梅花阑抬头看出去,问:“怎么了?”
梅笑寒道:“你们忘了吗,那里面还有大波的厉煞未曾清干净。”
庄清流并不意外,只是道:“六百岁打底的祖宗鬼,你们当说清就清。”
哪怕是庄篁,以往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将这里全部封起来。
梅笑寒顿了顿,道:“难怪从小半年前开始,那里就接连震动不休,我们加了数层禁制都被闯破了……庄前辈,可有解决之法?”
“只有一个。”庄清流沉默立在原地道,“需要血脉的镇压。”
不管是沙漠的辐射还是厉煞,每一次的大战之后,都有地方需要许多年才能修复,这里也还需要净化很多很多年年。
有些事情其实也早已心照不宣,所以从桃花源接走梅思归母亲的尸骨时,段缤再未曾跟出来,他将终生镇守那里。
庄清流抬头缓出一口气,并没有回梅家仙府,而是将思归的鸟妈妈安葬在了乌澜山,这里本是它的家乡,它也喜欢这处山清水秀又风轻云淡之地。
庄清流安静了低头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带梅花阑去了一个地方,落在一株角落梅树旁边道:“我当年,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
梅花阑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树下。
“你当时,大概就这么小,”庄清流伸手小小比划了一下,笑道,“眼睛十分清澈,像雪水融化出来的小溪一样。”
说着抬眼,看着梅花如今阑的眼睛:“现在还像小溪,但是已经是我的人了。”
梅花阑笑着听她说,庄清流却转头,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道:“你知道吗,你当年,是被一只鸟所救,藏在这里的。”
梅花阑忽意外了一下,抬头看她。
“就是思归母亲。”庄清流弯腰俯下身,在雪地上用手指戳了个鸟爪印出来道,“它当年被我和祝蘅救了之后,藏入乌澜山就已经很安全,但是那年为了救你,暴露了自己行踪,让后氏的人重新盯上了它。”
“……原来是这样。”梅花阑微顿。
“它那时候在这里看到你们母女被后氏的人追杀,应该是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因此想救你们。”
所以又是冥冥的无意中,庄清流的一念救了她会喜欢上的人两次。
身后似乎又有风刮了起来,大概是经年之后得到安葬再无牵挂,这只曾经化为厉煞的彤鹤,终于能够安心睡下。
在它埋骨的雪地下开始逐渐有红色的光一点一点地飞散升出,然后在半空缓慢凝聚在了一起,绚烂的光影先绕着几人转了一圈,最后轻轻俯身,在梅思归脑袋上温柔亲了一下。
那只漂亮的鸟在自由广阔的山野间冲她们回眸一笑,然后于空中炸成了一簇烟消云散的光,消失于天际一线。
庄清流没有捂住梅思归的眼睛,而是抱着它转向那边,轻声道:“记住它。”
梅思归又张大嘴嚎啕大哭。
庄清流低头揉着哄它:“别难过,它是终于去过开心的日子了。”
梅思归泪眼朦胧地扎进她怀里,庄清流疼爱地抱它回了家,让她自己想飞哪儿飞哪儿去了,大概是找大鹅朋友们。两人刚刚顺路从半山腰折着花进山门时,发现梅花昼和梅笑寒居然正在山门口互扯头花。
庄清流立即用一种询问的眼神儿和梅花阑并排走上前:“嗯?”
梅笑寒立即袖手叠一块儿,冲她旁边的梅花阑神秘微笑起来。
“你不用管,好好休息。”梅花昼眼睑下挂着两个青眼圈儿,立刻冲梅花阑道,“哥不想你去管这些麻烦的事,只想我的妹妹做自己喜欢的事。”
庄清流瞅瞅梅笑寒加倍的黑眼圈儿,很快听懂地原地从柱身上绕了个螺旋,半转身地来回打量着欲扯梅笑寒下山的梅花昼:“你其实是个妹控吗?”
梅花昼:“……?”
“我一点儿都不想给谁当少主。”庄清流诚挚冲他眨眼,“我也想给你当妹妹。”
梅花昼脸色立刻古怪地翻飞起来:“庄前辈,你不必喊我……”
庄清流:“哥。”
“……”
庄清流又冲梅花昼道:“我以前就老觉着社会欠我一个哥。”
梅花阑在旁边轻轻阖落睫毛笑了一声,梅花昼却甩开腿唰唰两下,大概是被庄清流“哥”跑了。
庄清流低低笑了两声,跨进山门,转头冲梅笑寒道:“既然遇到了,去我们那里喝口啤酒?”
梅笑寒还要忙,并无此意,只是离开前忽然转头道:“庄前辈,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庄清流眨眨眼,示意她说。
梅笑寒看了看梅花阑,冲她问道:“花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会不习惯吗?”
“嗨……人活久了就是这样,看过长大的小辈多的跟什么似的,有什么不习惯的。”庄清流随意道。
而且要仔细说起来,小时候的梅花阑其实更多的是让她觉着可爱,长大后这种样子,才让她觉得心动。
就在当初她失去记忆那段儿时间,是在像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她,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体贴,喜欢她的心思剔透和为人处事,最重要的,是大佬十分富有呢,唯一能吹毛求疵拉出的缺点,大概就是性格有点自闭。
梅笑寒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后,冲庄清流点点头,很快沿着小径走了。
庄清流拉梅花阑刚转身还没进门,身后又一阵喧闹,原来是兰颂裴熠季无端几个人结伴跑了过来,刚要跟梅花昼道别离开。
“……”庄清流只好转头,又瞧了瞧他们。
当年故梦潮求学之时,她一开始额外关注这几人,是因为这些人多为权贵子弟,在日后终有一日手里都会握上重要的权柄,掌握更多人的命运,所以庄清流总想他们能正直一点,不多善良也没关系,谁知如今看来
“嗯,”她冲梅花阑真心实意道,“我从小期望了那么多年,没想到长大后,一个个就是这样儿的傻大个。”
刚刚走近的几人:“……”
“什么是傻大个?我们哪个长得不好看不养眼?!”无法接受这种评价的季无端当即眉头一竖,十分不满地当先质问道,“这你都不喜欢?真不喜欢?!”
“怎么可能?”庄清流冲几人一起看过来的目光,“小时候看着吧,还图个可爱,现在长这么大,真的很难再喜欢。我从小能喜欢到大的,有一个就行了。”
庄清流一句话出口,一圈人仿佛都受了刺激,一个个面容扭曲地别开脸,几十双眼睛都纷纷漠然地转向梅花阑。
梅畔畔:“……”
“好了,这么盯她干什么?”庄清流牵着梅花阑的手,扫眼前这人一眼,“一会儿惹她骄傲。”
“……”一众人里,只有当初横生过波折的裴煊并未去过故梦潮,因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眉毛,当先说了两句话,就跟梅花昼告辞了。
裴煊当初为了撑起灵岛自爆了灵丹,如今已经永远是个普通人了,梅花昼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感触,关心了几句他以后的打算。
“唉……我。”裴煊被众人目光关注,一时间有些不大自然地拘束笑笑,好像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他以前有一段时间,曾经有过虚浮的幻觉,打着报仇的想法,以为自己把一群人玩的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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