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得野
要杀早杀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按照相野说的,拿他去威胁楚怜,楚怜说不定真的会妥协、会去保相野。于是局面就从楚怜要挟宗眠当内鬼,变成楚怜和那个凶手·狗咬狗。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宗眠真的是内鬼上。
简寒栖仍然不愿意相信,但种种迹象表明,相野说的极有可能是对的。他扪心自问,如果宗眠真的是内鬼,即便他有苦衷,自己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他做队友吗?
他可以原谅对方吗?或是大义灭亲?
简寒栖没有答案,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抿着唇没有说话。
陈君陶则深吸一口气,看着相野,道:“我们就算反对,你也不会听,对不对?”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相野只听邢昼的话。邢昼不在,根本没人能左右得了他。他今天开诚布公地跟大家谈,已经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换句话说,至少在这里的这些人是可信的。
相野道:“就算我不搞这一出,矛头依旧在我身上。你们不要忘了,邢昼和方斗还躲在暗处。楚怜身份暴露,他会怀疑不到邢昼的头上吗?最快的找出邢昼的办法,就在于我。”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简寒栖深深看了相野一眼,没有直接答应,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都需要先冷静一下。
相野又回到了宗眠的那间屋子,决明说:“你这一手太大胆了。万一事情没按你预料的发展呢?”
“大不了就是死。”相野道。
决明被刺了一下,听到他说“死”这个字眼,又很生气,说:“我都没死呢,没有人会放弃你,相野。”
相野耸耸肩,不予置评。
决明:“你跟我老实交代,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护宗眠和邢昼,对不对?让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你的身上,楚怜就会暂时忽略他们,就像我因为过度关注你们,而忽略了鹿野的动乱一样?”
相野依旧没有回答。
决明自问自答:“宗眠是双面间谍,对不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背叛,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楚怜、是鹿野,所以你要把内鬼的身份帮他坐实,好让他取得楚怜的信任,让他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相野这才开口,“一个小时前,我收到了闻月的最新消息。你知道碧海山庄真正的老板是谁吗?是宗眠。”
乔治听相野的话潜伏在碧海山庄,原本也没指望很快就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还真从山庄经理那儿获得了些意外之喜。
决明咋舌,那宗眠藏得还真是深。难怪以前在缉凶处,看他每天都很困,一副丧气模样,原来是偷偷打了几份工,累的。
可决明还是想不通啊,既然缉凶处根本没有真正的内鬼,宗眠和邢昼有什么计划,为什么非得瞒着大家?
决明想不通,就问相野。他觉得相野像是知道了的样子,可相野没有回答他。
翌日,简寒栖三人终于妥协,收拾东西分别前往各自的任务地点。
相野则从老中医那儿接了诊所大门的钥匙,开始等待真正的“开诚布公”的时刻。不过这次可不能光凭他耍嘴皮子了,他还需要一点实证。
接下来的几天,外头腥风血雨,古桐镇却一片风平浪静。
相野闲来无事,把诊所里的东西都归整之后,便拿起简寒栖买的那桶油漆当起了刷墙工。以前住在烂尾楼的时候,他也干过这事儿,看着屋子一点点地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他能从中得到一些细小的喜悦。
直到第三天晚上,决明对那张照片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相野看过之后,直接让决明提交了实名举报。
这一份举报,就像投入湖面的一块巨石,“扑通”一声,渐起的水花足以沾湿所有人的裤管,不管你站得近还是远。
唯有投下巨石的人,在安静等待。
一小时后,宗眠从京州打来了电话。
“你不必要这么做,相野。”他开口就是无奈。
“所以我就该被你们这么瞒着吗?”相野带着冷笑,“相齐不把真相告诉我,是想要保护我,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希望我当个普通人。那你们瞒着我,又是为了什么呢?也为了我好吗?”
宗眠被噎住,良久才道:“你千万要相信,这不是我的主意。”
好家伙,直接甩锅。
相野:“邢昼在哪里。”
宗眠:“你应该也猜到了,他去了鹿野。”
生怕相野再发出什么灵魂拷问,宗眠赶紧自行交代,“你等我把事情从头告诉你,无论是我还是他,你要相信,如果不是为了最终的目标,我们不会选择孤军奋战。”
故事开始于十二年前。
在宗眠留给相野的那张照片上,宗眠在马场骑马,后头那些模糊的身影里,有一个人就是邢昼。
没人知道他们早就认识了。
也没人知道,宗眠心思细腻又敏感,他还有一颗聪明的大脑,从一开始就怀疑灭门这事儿有内幕。
“我跟邢昼年龄相仿,但不是同学,所以没有人知道我们认识。那天在马场,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是被他的朋友带来的。你知道他这个人,很优秀,什么都会一点,骑马也会。有人看不起他普通家庭的出身,也有人很欣赏他。那天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但没有多聊,回去之后我就发现家里出事了。后来他主动约我见面,提起鹿野,我还以为他是鹿野的人,差点跟他动手,后来才知道,他父亲就在缉凶处任职。”
邢昼是很优秀,但这个优秀是建立在无数努力的基础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达到那样的程度,宗眠不知道。
他只知道邢昼一直在调查鹿野的事情,所以才在得知他家出事后,主动联系。后来两人混熟了,宗眠才真正了解邢昼的情况。
邢昼父母离异,小时候的他并不知道父亲真正的职业。他的母亲隐约知道个大概,但也并不详细,因为他的父亲隐瞒了鹿野的存在,也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只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只要他一日在缉凶处,他们就不会拥有真正的安宁。
邢昼的母亲希望儿子当一个普通人,认真上学,最好以后当一个老师,过安稳的生活,所以她离婚后就带着儿子搬了家,重新开始。
头几年,他们确实过得不错,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但生活还算安乐。可没过几年,意外就来了。
有一天邢昼放学归来,发现母亲磕破了头,胳膊也受了伤,她温和笑笑,说是摔伤了,隔天他们就搬了家。
邢昼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这不是意外,逼问之下,才知道跟父亲有关。可这漫长的日子里,父亲又出现过几次呢?凭什么?
他想要去质问他,可母亲却对他摇头。她总是温柔地告诉邢昼,你的父亲虽然不怎么称职,但他是个好人,是个英雄。
“我本来应该全力支持他的,但我做不到,所以我逃走了,孩子。不要恨他,他也有他的难处,如果连我们都无法理解他,那他就太难了。”
可邢昼知道,这件事不会是结束,只是开始。
他的母亲不愿意给父亲添麻烦,他只能听从,可搬家不能永绝后患,担惊受怕的日子让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最后积劳成疾,病重逝世。
邢昼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长大、努力地变强,就能保护她,可她没等到那天就死了。他开始不断地调查鹿野的事情,因为心中的怨恨,也不肯跟父亲再有往来。
他再次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直到父亲也死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宗眠提起往事,沉重的话语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鹿野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可怕,报仇,不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在暗中调查就能够办得到的事情,我们需要更长远、更周密的规划。所以我们彻底隐藏了彼此的关系,先后进入缉凶处,等待一个契机。”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契机就是你。”
相野:“是因为我跟楚怜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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