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上
可也是这准备下山了,之前顾东来这个说了要早点的回家睡觉的家伙才想起来一件被他都给忘得差不多的事。
先前,他们俩都是连对方电话号码都不存的人。
可这一次,顾明王本人倒是十分趁热打铁。
不仅坐在方法僧身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掏出手机快速输入了,还把他的给强行要了过来。
只是这存号码就存号码。
落到这个行事总是这样的混蛋的人手上,这‘交换号码备注’就也无聊且幼稚了起来。
而当方法僧和明王又是一通险些酿成的暴力沟通后才拿回自己的手机,最先引入僧人眼帘的却不是备注,而是上下两句话——
【顾东来:】:
——【“喂,这次打完妖怪,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
【方定海】: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之执着,作为被拒绝了N次的人,这回终于是彻底计划通了哈哈哈哈哈√
本来想打个一万整再发的……但想想虽然没啥人看,还是别拖拖拉拉了咳咳,正在努力找状态中,希望能一鼓作气!
第73章
当夜。这个佛头就这么被有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走了。
要从常人的世界设法带走它容易, 但要引出其背后的主使, 解开这因果之谜才是另一件重中之重。
白色的弧形界线,从上方俯瞰世人。
但驶向另一端并最终停在一处的摩托车轰鸣声。以及, 某个回到了别墅楼顶, 一人坐在那尊残损的女菩萨佛头前,并用手指摩挲着面颊的画面却被定格了。
二人从来身负不同职责。
这次也不例外。所以眼看坏门前,摩托车帽下的年轻法僧和等候在此的阴差碰面。
车前镜反射的光划破黑夜, 倒映出满地被焚烧后的雷火痕迹。
接着,僧人那双挡风玻璃下的双眼也落在了那焦臭腐烂的七层鬼尸体上。
“是她出现了么。”
一身黑衣的僧人透过漆黑头盔问阴差。
【“是, 迦……迦楼罗菩萨,和魔王的其余部下一起出现了。”】
两个瘦长影子的阴差没有脸, 但说话声音却充满了恐惧。
“那另一边, 那个我让你们叫阿傍盯着的人现在怎么样。”
方定海又问。
但这次, 他却没说‘这个人’是谁。
【“‘那边’, 暂时还没动静。”】
【“不过七天内, 迦楼罗菩萨身上长久被困的因果不受超度,一切都将无法阻止。”】
【“阴司留在人间的大门如果继续像今夜一样被毁,轮回深处被镇压的其余恶鬼都将全部爬出, 龙江市和阴司都将遭受大劫……吾等已感觉, 魔王当年杀佛灭世……的法力和贪欲已经离界线越来越近。”】
【“法僧,明王……救世佛力, 只需等待此时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不止是今夜,劫数真的已经来临。
而回到另一边,顾东来手边一只搁在手边的描金笔, 还有手掌心里那两个用墨笔写出的梵文名字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佛经云,以描金笔为亲者书写八十八佛大忏悔文,自可将心中所想所思带给另一个人。
只可惜,这么多年,再好的忏悔经,都没有将他的所思所想带去给他的西天,以至于时至今日,东来犹在,西行却已经不见。
他手中,那两个极小的梵文字。
不是别的。一为西,二为行。
自古,东来之人寓意从东土而来的俗世之人,顾东来的名字就是这个由来。
西行之路,即为成佛之路。
路有魔障三千,艰难险阻,终会战胜。这也是他们从出生就留下的一段必将会在未来实现佛缘。
而在他从来和龙江市的命脉连在一起,那一片片保护着常人的深蓝色,绿色,金色交织的眼瞳状翅膀羽毛下。
一辆辆公交车在行驶。车流和现代建筑物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路旁行人在斑马线上眼看灯光亮起行走,奔跑,地铁在行驶,现代着装男女老少经过,女子等待男子,少年搀扶老者,芸芸众生,皆入法眼。
这偌大的城市中的每一个凡人都在各归其位,正常生活。
也从无人知道,这千年的安定,正是来源于一位孔雀明王菩萨对这里长久的保护。
可在这无数道凡人的心跳声中。
作为准佛的孔雀心窍中隐约有两股。这其中一个是他为神鸟的心,另一个则是这龙江市大地,也就是他身体里埋藏的另一颗佛心。
这两颗共同长在他法身中,和他已经接近融为一体的心脏。
从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但四百年前,八部在灵山杀佛食其血肉身体制造吞佛传说时,最后一个唯独没有吃下佛祖的孔雀到底留下的事什么,已在此刻无声揭晓。
【“菩萨,我到底何时能够从俗世解脱,又什么时候能等到诸天神佛从西天归来,我亦成佛?”】
【“东来,诸天神佛已经圆寂,如今用以保护人间,唯一没有被吃掉的佛心在你这里,所以你才是这一切的保护者,待到彼岸之地,长满这些怨憎恨的
白优钵罗开出第一朵红色,那一朵红色优钵罗就是你的解脱。”】
【“你的心一片空白,那一朵红色就是你的心。”】
【“那是极乐世界生长的婆娑之花,唯有一双眼睛能够为你看见他。”】
【“那朵花的出现,会令你的心上开出唯一一朵赤红色的优钵罗,红莲花开时,明王真正的成佛之时也至。”】
【“随缘去吧。”】
四百年前,他第一次进入阴司时,见到地藏王时的对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魔鸟之身,却有两颗心脏。
这或许也是他留在人间至今活着的宿命。也是想着,长卷发落在肩膀一侧的男人手掌在这一个人独处的深夜被握紧。
“如是等一切世界,诸佛世尊。”
“常住在世。”
“是诸世尊,当慈念我。”
“若我此生,若我前生,从无始生死以来,所做众罪。”
“若自作,若教他作,见作随喜。若塔若僧,若四方僧物。”
这一连串口中念诵的忏悔经文,由长发男人双手合十,掌心贴于胸前,手握一串孔雀舍利向半空化为一朵朵磷光。
他周身有法力充盈,形成一朵透明呈边缘白色的莲花,这一刻,那金色没干的墨迹徜徉印刻在手指皮肤上。
那冰凉和皮肉/散发的体温相融,如同至亲间的最后一次相拥。
也是这回荡在现代城市上方,不知由谁发出的忏悔经直至午夜再传至云上,最终……还是就这么不见了。
……
27日
龙江市。
二十八中
一排排自行车,正停在校门口门卫看着的地方。
“叮铃铃——”走廊上脚步声传来,班级门外下课铃声响起。
课桌椅挪动,整个年级都开始闹腾。
一群校服孩子们从门口外头一路打闹,往楼下小卖部洗手间跑。
在长走廊左侧最后方,写着年级的一个教室的最后。靠窗的那排课桌最后一排的前后两个桌子,也有两个穿着校服的身影也终于是解放了。
这一上午的课,前排的顾烈都坐的端正。
他的手臂压着书搁在桌上,肩膀抵着椅背,窗口正对底下操场,手腕上是一块黑色的电子计步表。
他皮肤很白,垂在耳侧的红发用一根小皮筋扎着脑后,校服半袖领口扣到最上,桌上还工整无比地列满了笔记。
这一手字迹工整,实在是个地地道道好学生的模样。这可和红发少年这桀骜叛逆的混血脸可有些不搭。
但显然,以这从小追求完美的少年的性格脾气来说,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的道理,在他身上贯彻的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