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上
见此,面朝上方紧闭双眼,悬挂在大楼上的方定海却一只手抓着包,一个挺腰后翻就跃上了旁边的栏杆。
等人一个大步跳下高层。半空,只见美貌僧人飞身用双臂力量支撑跃下,同时整个身子如同雪一般一下子飞出楼顶。
这一刻,堪称命悬一线。女具还在楼层中间跟着他一起发疯似的往下爬。
若是慢一点,他就要死在这里了。所以紧接着,方定海一只脚踏出半空,等借助水管力量往下单手攀爬,随后,脱手甩开女具的他一个猛地从空中半身旋转落下,肩膀上的包险些飞起掉下去,却被一只手给抓住,又冲开楼层,就从六楼坠落了。
一辈子没下过山,第一次下山就遇上这种生死因果的漂亮僧人这今晚一场盲眼下的大劫。就算掉在楼下单元房的水泥地上,他一个身体本身不同于常人的佛门弟子怕是都得全身性骨折。
可令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当他耳边刺骨的风呼啸响起,这夜半三更的,他的人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过路停下的一辆车的前车窗上。
伴随着刺耳警报声,刹车声和玻璃碎裂声,浑身一下子都变得断裂的方定海只一只血淋淋的手扒着人玻璃上,一张雪白纯净的脸上都是血,面色抽痛地倒了下去。
疼。
好疼。
这陌生的感觉涌上大脑的一刻,没有七情六欲的年轻僧人终于是第一次从石头一样麻木地心脏中传来了这样陌生的感觉。
可他没有朋友。
没有亲人。
他只是一个断绝了情爱的出家人,这世上谁都可能在这种时候得到来自别人对于自身疼痛的呵护,唯独他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
永远不会有人来问一个出家人疼不疼。也永远不会有人来问一个出家人苦不苦。
而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完完全全感觉到心中的疼和苦是一种什么样感觉的年轻僧人临要闭上眼,那车内同样一脸意外的对方有和他对上一眼。接着,那有着一双令他觉得熟悉眼睛的人才对他发出一句语气变冷的呼唤。
“方定海?”
“你这是怎么了?”
……
“喂!”
“醒醒!”
“和尚!该死!你疼不疼!喂!”
这不是幻觉。
真的,有一个人来救他。
那个人……真的在亲口问他,疼不疼。
竟然。
——又是,顾东来。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一个和尚没水喝,所以第二个和尚就来救他男朋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评论可以了,大家给点爱的讯号,让我听见你们的啊啊啊啊好吗啊啊啊啊啊——(犬鼠大叫疯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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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理一下到现在本文中已经出现的隐藏剧情线索:
1.首先,记住【龙湖】这个地名,以及方定海没有身份证住,只有户口本这件事。
2.顾东来对王栩所说的【三个】轮回时间线,三个是一个重要数字。
3.一旦二人【因果】断开,王栩忘掉了他爸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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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最后一眼令无情僧人以为产生幻觉的身影真的是假的么,当然不是,因为那恰恰好就是刚好赶到那里就撞上那一幕的顾东来本人。
作为一个正好开车路过所以出售‘英雄救美’的,今晚天黑下来之前,顾东来都在龙江的山顶上。白天,他告诉了王栩自己的身份和他的一部□□世。
小孩看来是要一点接受时间,所以他这个做舅舅的今天尽完少许义务就先走了。
但这之后,顾东来却一个人跑来这山顶上吹起了冷风。
当时天色接近傍晚,他整个人这么仰在车里,双脚翘着方向盘上看着落日,任凭刺骨的风从掌心拂过,但双眼却盯着手中把玩着的那颗孔雀佛珠舍利,不知道在想什么。
“舅,那我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爸和我呢?”
“就因为她是一只迦楼罗,我是人,还是别的原因?”
“那,那如果有一天,我自己想办法去找到她,那她还会愿意再见我一次吗?”
王栩那一天听完关于自己的身世,最后带着些情绪抬头问他的话还在耳边。
小孩到底小孩,他还是不懂神佛世界和现实人间的沟壑,佛和人之间本身的差距。更不明白一个常人在生死轮回中,要战胜自己的劫难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俗世中的凡人总是有各种因果爱恨,所以佛才会说,轮回才是一个人所经历的最痛苦的过程。
不过活的像顾东来这样,也是少数。顾东来很自我。骨子里,他因为很早之前出了家,所以永远保持清醒。
可是相比起一般出家人,他因为常年生活在人世间,又更多了一种自由支配情爱的狂纵肆意,也因此,他不会被别人看穿弱点,更不感情用事到有放不下的牵挂,以至于在俗世中为某个人沉沦不得解脱。
“①…《妙色王求法偈》言,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一句话,语气漫不经心将舍利一下用手指捏住,甩了甩这一串菩提手珠的顾东来不知是在对黑暗中的哪个地方说的。
但入夜后,他还是又找乐子去了。
原本他的手都断了,该听从医嘱好好做人。可身为一个奇奇怪怪一点不像出家人的菩萨,他本性就是如此,他一天都忍不了没有消遣娱乐的生活。
在做佛之前,他首先也是一个人。
他并不觉得佛和人之间一定要有明确的划分,毕竟,佛也是一个个人变的,为什么他是菩萨,就不能拥有这片刻体悟人间感情的时刻呢,难倒眼前的这一切就不是众生,既然这些众生,他为什么不能去爱呢?
这一句句的,不得不说是顾某人自己才能想得出来的歪理了。反正这世上也没人能管得了他这个无法无天的菩萨,所以今天,身为佛门中人的他还是去逍遥快活了。
一个电话,山顶上就热闹了起来。呼朋唤友,香车美人,四五辆跑车上都放着首电子音乐。
顾东来哪怕出了家却还是一直留着没剪过一次的一头妖异的长卷发散落在车上,身边有人在陪他大笑,他人歪躺着枕住胳膊,花臂纹身漏出一点,一条腿支着,用皮鞋踩着昂贵的豪车顶部,十足放浪不羁。
“东来!喝!哈哈哈!好!大家一起玩个痛快!”
这一副醉生梦死,不理神佛的样子,才是他顾东来,这才是他的佛法光明,这才是极乐世界,至于在这极乐世界之外的一切,他这种人才根本一点都不关心。
直到,这一夜都快接近十一点了,他才快活够了又一个人走了。那些狐朋狗友没觉得奇怪。因为顾东来爱玩,但是从不和人真的过夜快活,他神秘无比的私人领域任凭是谁都不能靠近。
这样的人,你很难说他是滥情还是无情。
所以,结束这场俗世消遣的顾东来就开着车往市中心去了。路上,一切正常。但就在车行驶到半路,一只手懒散握着方向盘的长发男人突然感觉到了胳膊上很恶意地被人灼伤了一下。
“嘶。”
路口是红灯。顾东来猛地耳边响起一连串古怪的怪异梵音踩住刹车,就捂住了手臂。这邪门的要死的报应之苦再一次来的很蹊跷。他的手轻轻一碰,上次在停车场伺机袭击他的红色魔光竟也感应了,幻听也再一次响起。
这让顾东来望向车窗外,却见城市上空的界线下,今夜凝聚着一团血一样红的光。
又是这半道红色魔光。想到这儿,在大晚上城市来往的银色车流中,独自后退的他想也没想就一个脚踩下油门。接着,感觉到自己掌心的痛离那源头越来越近,紫色跑车引擎带起地面的一阵狂风就换了个方向追了上去。
“摩诃摩瑜利罗阇!”
随着顾东来当下一声法号念出,紫色雷电划过天空,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