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FF0000'>寻鼎</font>》完结
“有八成的把握。”叶关辰沉吟了一下,“现在要说也说不太清楚,等这件事结束,你——愿意跟我回我家一趟吗?”
“去西安?”管一恒微微皱了皱眉头。老实说,一想起那个家是叶关辰和陆云共有的,他就有点儿抵触心理。
叶关辰摇了摇头:“我是说,我和我父亲最早的家。不在西安,在四川。”
“四川?”管一恒颇为惊讶,“你在四川还有个家?”
叶关辰微微笑了笑:“是啊,在巫山脚下。那边钟灵毓秀,是种药草的好地方。栾树和玉红草都是在那里才种活的。而且那里临水,还能养些异兽饲喂睚眦。后来到了秦岭,虽然地气也厚,但毕竟风土不同,有些东西就养不成了。”
“既然巫山好,为什么后来又搬到西安了呢?”管一恒还是有点儿耿耿于怀,要是不搬去西安,说不准就不认识陆云了。
叶关辰轻轻叹了口气:“武王姬发定都正在西安,我们曾经猜想,九鼎会不会就藏在秦岭之中。可惜找了十几年,仍旧一无所获,反而是父亲——”
说到这里,他把后半句话咽了,转开头看着窗外,另起了个话题:“我们搜索到的妖兽,大部分都在那边,你过去看见了就明白。”
他既然不想再说,管一恒也不会追问,点了点头:“捉到混沌,我就跟你回家。”
叶关辰眼睛里有一丝笑意一掠而过:“好。”
管一恒说了跟你回家四个字,又觉得仿佛是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似的,脸上微微有点发热起来,连忙干咳了一声,问道:“那李队现在怎么办?”
“既然知道了原因,也就好办了。”叶关辰不假思索地回答,“混沌本身便是恶气所化,因此噬善人喜恶人,用来伤人的也是一腔恶气。驱恶则莫过于压胜,用一枚汉代的压胜钱足矣。我身上虽然没有,但能借来。”
压胜钱,其实就是民俗中所说的压岁钱。这东西最早其实不是真钱,而是一种装饰品,做成钱币形状,正面铸吉祥用语,背面铸瑞兽祥鸟的图案,佩戴身上以求镇恶驱邪。
此物起于汉代,当时叫做压胜钱或大压胜钱;到了宋元时节就变成春节时分长辈给孩子的一些铜钱,让他们把玩,以求平安吉祥;明清时才被正式叫做了压岁钱。
倘若是普通恶气,一枚普通压岁钱也就足够用了,然而遇上混沌这样的上古恶兽,还真得货真价实的压胜钱出马不可。这东西虽然不算太常见,但收藏古钱的玩家手里总归有几枚的。叶关辰在滨海的古玩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借一枚压胜钱来用用并不很难。
叶关辰找的是古玩街上一家篆刻店的店主。老人姓顾,已经七十多岁,一头雪白的头发,脸颊却十分红润,见了叶关辰就笑:“叶先生,一向少见了。”
叶关辰介绍了一下管一恒,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顾老先生也很痛快:“不过是借用而已,叶先生开口,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就从身上摸出来一串三枚铜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家里人身上还有几枚。”
叶关辰一笑,从里头捡出来一枚桃形钱币:“这一枚就够了,不过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奉还了。”
顾老先生连忙把铜钱从红绳上解下来:“不着急不着急。唉,现在肯戴这个的人不多了,我家里那几个孙子,没一个肯戴的,还说我是老封建……”
叶关辰笑着把铜钱收起来:“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城市里生活,轻易也不去野外,碰不到什么,自然不肯相信。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总在城市之中,其实也用不大着的。”
“咳!”顾老先生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他们老实,其实也不老实!那不,我那个小孙子,今年一放暑假,还没在家里呆几天呢,就跟着几个同学跑到神农架去玩了。我给了他一枚辟毒驱邪的压胜钱,死活不要,说什么有驱蚊水就行了。这些毛孩子根本不知道厉害——最后我给他偷偷缝到背包里头去了,反正得让他带上。”
叶关辰也摇了摇头一笑:“做长辈的,总是这样……”晚辈再不领情,长辈还是操心个没完。
李元还躺在医院,所以叶关辰跟顾老先生说了几句话也就告辞了。上了车,管一恒才问:“这么痛快就借了?”
好收藏的人,心爱的藏品连外人碰一碰都不愿意,像顾老先生这样随身携带的爱物,居然说借就借一个月,未免也太大方了。
叶关辰微微一笑,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得意:“我替顾老先生的夫人治过病,他总是记得。”
管一恒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翘起大拇指:“厉害!”叶关辰虽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能让顾老先生这么大方,这病肯定不是什么伤风感冒。
叶关辰倒被他这么直白的赞美搞得有点脸上发热,生硬地把话题转开:“顾老先生一辈子喜欢收藏古钱,他手里这几枚压胜钱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又是长期戴在身上,养足了人气。等到了医院,先泡一杯水给小成警官洒一洒,祛祛他身上的戾气,然后让李队长贴身佩戴一个月,也就没事了。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这个,若不然去野外,尤其是一些深山密林的旅游区,带上它有益无害。”
管一恒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他微微有些泛红的耳根,跟着笑了一下:“现在的旅游区应该也没什么事,只要他们不乱往深山里跑就行了。”
“也是。”叶关辰并不执着,把压胜钱又揣了起来,“现在李队长不要紧了,我们得琢磨一下怎么抓混沌了。”
第75章 难缠
病房里静悄悄的,李元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个小护士在旁边调整点滴,小成却不见了踪影。
“那位警官一早就去打水了。”小护士有点儿不太高兴,“嫌水不开……脾气也太大了……”看谁都瞪着一双眼睛,本来不大的眼睛被那张黑脸儿一衬,太吓人了。小护士工作时间还不很长,这么凶的陪床还真没怎么见过。
医院里的热水,因为打水的病人太多,所以也很难等到完全烧开,大家都明白的,偏偏小成不肯凑合。
“应该是去后院锅炉房了吧,那边没人打水。”那地方是小护士特地指点给小成的,一来那边确实没有病人去打水,只是锅炉房职工自己烧水喝,应该能打到开水;二来锅炉房离得很远,也是叫小成在太阳底下多走几步。
叶关辰一边听,一边把那枚压胜钱掏了出来。这枚钱币铸成桃形,正面有“趋吉避凶”四个字,反面则是一棵桃树的模样,四周有带钩纹。因为在顾老先生身上戴得久了,表面被摩挲得光滑明亮,隐隐有一层宝光似的。
几乎是这枚压胜钱一拿出来,管一恒就觉得病房里的空气似乎起了点变化似的。原本在消毒水味道里混杂的一种隐约的臭味似乎淡了很多。不过管一恒不长于分辨气味,所以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叶关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红绳来,就在病房里编了起来,惹得小护士很稀奇地看了他好几眼,才离开了病房。
“小成怎么还没回来?”叶关辰十指飞舞,很快那红绳就变成了一串小巧的花结,编到末尾要把压胜钱串上的时候,小成还是踪影全无,叶关辰也只好停下了手。
压胜钱挂到李元身上就不好再拿下来,当然是要先浸了水给小成祛了戾气,但现在小成连个人影都没有,打个水这是打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跟锅炉房的人闹起来了吧?”管一恒突然想到这种可能,立刻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以小成现在的状态,真要是跟人一语不合,马上就动起手来也是有可能的。混沌虽然没有直接咬伤他,但他紧跟着李元,难免沾染了恶气,现在正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随时都可能炸毛失控。
叶关辰将尚未串上红绳的压胜钱塞进李元胸口的衣服里,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医院的锅炉房离病房楼很远。那里原来是一片厂房,后来各工厂从市区向外迁,厂房就空置下来,被医院买下,准备扩建几处新的病房楼。
买厂房不过是今年年初的事儿,仿佛是因为资金问题,到现在厂房还没全拆掉,只是周边一圈已经挖开,看起来越发的显得破烂不堪。
正是午后一点左右,阳光最炽烈的时候。滨海素有秋老虎的威名,这时候的太阳不比盛夏更弱,直上直下地落在身上,没一会儿就晒得人全身发烫。
不过现在管一恒和叶关辰却都顾不上这炽热的阳光了,两人绕过一排大树站到厂房边上,脸色都有几分凝重。
这一排大树都是原来工厂里种的,算来都有五六十年的树龄,棵棵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树几乎都是松柏,中间夹杂了几棵银杏,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小树林似的。
据说当初种这些树就是为了将两处工厂分隔开来,所以间距不远,长到今天几乎是一棵挨着一棵,若是离得稍远一点儿,都看不清树后的厂房,必得穿过来之后,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过在管一恒和叶关辰眼里,这一片厂房却完全不能给他们豁然开朗的感觉,而且正相反,明明头顶是一轮烈日,这厂房给他们的感觉却是凉飕飕的,从那些破败的门窗里,似乎正在吹出一股股凉风来,倒像个天然大空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