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骨》完结
苏管也觉得奇怪,这季清流的性子可谓是跟幽季大不相同,何止大不相同,那简直是大相径庭,於是又只好道,「那指不定便是他现今改了性子,又记不得你是谁了呢!」
祝傥觉得这个解释还有点能接受,他一开始也这么想过。
当时还觉得这样也不错……这样……就能从头来过了……反正不叫他像曾经那样那么讨厌自己了,这多好啊。
可到底还是觉得哪里隐隐约约在奇怪着,这件事,总觉得别有天机一般,搞得祝傥不得不想去深思。
可一见着眼下的季清流,他又甚么都深思不得。
此刻裹在被褥里的季清流也觉得憋屈,本身空间狭小就不好喘气,那祝傥死变。态还抱着被子一个劲的猛嗅,嗅嗅嗅你大爷的嗅!
心下简直恨不得像是当初元神还在时那般、直接幻化真身来一爪子撕了他,可眼下也只能想想罢了,口头十分委屈的轻呼了声,「憋……」
祝傥自是听见了,又忙不迭将被团在床上放好,将他拉了出来。
这般又得他匆忙一拉,多半皮肤□□在外了,季清流就直接被激的一个寒颤,垂下头来看了眼自己身上,他不由得又挂起讪讪的笑意,「道,道长啊……」
一字出口都觉唇舌发苦,又不知这苦从何来,却也得硬着头皮问下去,「我衣服呢……」
祝傥从床边小柜上将他衣服拿了过来,又单手伸进被褥里自他腰间一揽,将他揽了出来,尔后便快手快脚的给他穿起衣服。
季清流心下发寒,心说我有胳膊有腿,我又不缺人伺候我穿衣服,再说了,我长得像是连衣服都不会穿的模样么?
等着这祝傥把衣服给他『彻彻底底』的穿好了,季清流就有点愣,心说,他或许真的不会穿衣服了。
以前还在天庭那时候他对穿衣甚么的没多大上心的,多半是临渊给他置办的,款式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临渊的偏好,倒不能说是风流,却也并非风雅,总之季清流当时穿在身上觉得就是蛮宽松蛮舒适罢了,也未曾做甚么多想,衣领开不开也没在意的。
此刻得了那衣领都被这人高高的幢起来,还扣的高高的,季清流也不知怎么了,觉得,觉得有点怪。
可随即又想到怕是外面风寒大了些许,他怕自己着凉。
起先还觉得这由头可行,穿好衣服在床边垂着头静默的坐了会儿就更不自在起来,心说,他为甚么又要担心自己着凉呢。
噢,自己是他的玩物啊。
也是应当。
可还是有一种怪异感萦身不绝,季清流坐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一抬头,虽是表面上装的平静的看向门那,余光却成功的捕捉到了一旁的祝傥好似……眨也不眨的又在盯着他瞧。
等等等等,再等等。
季清流吓得简直恨不得直接起了身,上一次,就是上一次,就是他这次醒了昏迷前的那次,那祝傥就是这么魔怔的盯着自己不眨眼,然后就形有癫狂起来了……
这,这不妥……
他最近连外面甚么情况了都不曾得知,眼下这一命能捡回来大概多半还是苏管的功劳,那苏管现下已经回去了吧,那万一祝傥一会发疯,失控,还醒不过神来,难道要自己陪他去送死么?还得死在他身下?!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正当季清流在这边想着种种脱身的法子,就觉得祝傥已经慢慢向他靠过来了,下意识往另一侧偏了头,有心躲他不成,却被他拦腰一抱,接着怀中又被他一撞,差点便又被撞躺回床上。
好在胳膊及时后撤支住了床榻,季清流心下发毛,心说这又是哪一出?!
「你……」祝傥一字开口之后喉头已起了苦涩之意,他该怎么说,该问他?不该问他?
他想问的太多,无从问起。
他不想知道的也太多,不敢问起。
不敢问起为甚么现在搞成这副鬼样子,为甚么又性情大变……这么多年了,在下界游荡的时候吃没吃过甚么亏不曾,过的好不好……以及……为甚么要这样对我。
季清流得了他一个『你』字后便将心吊到了嗓子眼儿上,尔后大气也不敢喘,只心心念念的等着他的下文,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得他再说甚么,倒是肚子前的热意越来越重,似乎还有点湿的。
「道长,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祝傥忙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再度这样静默了大半晌,又听得季清流似是在发笑,「道长,我快撑不住了。你真挺重的……」
着实快撑不住了,委屈咱俩这大男人这么别扭的抱在一起了。
你说我现在手里头有把刀那该多好啊,照准你脑袋,狠狠那么一扎,然后一拉扯,直接开了瓢,瞧瞧你满脑子里头都是些甚么脏东西。
一肚子花花肠子就算了,脑壳里也装的都是坏主意。
正当季清流在这边解恨的想着,便觉身前一轻,尔后便是祝傥冷如刺骨的声音在耳边乍响,他字字顿齿道,「为甚么要骗我你是妖。」
第22章 二十二。
心下猛的一咯噔,季清流心虚的抬头侧瞄了祝傥一眼,脸色好似又回到当日初见那般惨白,「道长在说甚么?」
又见祝傥眸光温柔的看着他,伸手替他将发丝尽数拢在耳后,似乎又见着他这副模样,就该是自己梦里隐约的那张面容,於是特意凑的更近,咬着耳根道,「我说呀……你这身乱我灵识的毒被除了去,气色好多了。」
「欸?」
季清流忙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尔后直奔去桌边提了茶壶,想喝杯茶给自己压压惊。
祝傥未去阻拦,眸光却不动声色的盯住了他提茶壶的手势。
曾经还在天宫之时,有一遭祝傥曾随着另一位帝君去幽季的宸清殿拜访过。
那时候一众友仙嘈嘈杂杂,临渊杵在门口,一脸清高的抛了句自家主子好静,於是最终只有祝傥随着那位帝君进了里间。
隔着清竹漏影还未绕至跟前时,祝傥就早已按捺不住的抬了眼想去看他。
看着了,当真看着了,他闲闲的坐在桌边,微扭着身,正提着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