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天师[重生]
作者:丨林暮烟丨
时间:2021-04-11 04:08:24
标签:重生 强强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那时的钟离不复才刚离洲不久,抵达人间大陆的第一件事便是寻到了自己的出生之地,找到了自己的爹娘。
然而,至亲重逢完全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好,因为就在将他送往秘境之后,他爹娘又生下了另一个儿子,而这位本该是他手足的兄弟却对他的归来并不欢迎。
原因很简单,因为家产。
钟离家虽不似弥桑家那般雄踞一方,但也算小有家底,这份家底若由一人继承足保一世殷实,那位兄弟半点也不愿与他同分。
钟离不复本也未想要分。
他寻回本家不过是为了所谓的血浓于水,不过是出于对从未体会过的亲情的期盼,所以当他发现原来自己的期盼竟是这般不受待见之时,剩下的便只有满腔苦涩与深深自嘲。
弥桑妖月并不能理解这份苦涩,在秘境时她便是众星捧月,回到西南又是家中独女,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一切几乎都会被人拱手送到眼前——除了钟离不复。
对钟离不复她有意宽慰,但却又因无法感同身受而不知该从何宽慰,最后想来想去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如劝钟离不复自己挣一份家业,以他之能这本就不难,若再加上弥桑家鼎力相助,必是能胜过那所谓的“家产”十倍百倍,到时还怕他那兄弟不上赶着求他相认么?
弥桑妖月从不是一个光说不做之人,这决定一出她便立刻设想谋划了起来,数日间不仅构想出了雏形,甚至还悉心将每一步盘算周全,直至继任之宴前日,她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
计划已有,但她却未寻得恰当的时机与钟离不复详谈——继任之宴赴宴者络绎不绝,宴罢众人又将各自离去,她几乎没有时间与钟离不复独处。
于是,她只得先借宴会开始前的些许空当知会了钟离不复一声,说自己有要事与他商议,让他宴后莫要急着离开。
席间道贺不断,来客推杯换盏。
作为这场盛宴的主角,弥桑妖月无疑是诸方瞩目的中心,也无疑是杯盏递送的朝向,无论是试图攀附还是试图结交之人,都恨不能趁今日与她聊成知音,饮成莫逆。
酒过三巡,弥桑妖月已觉不胜杯杓,但她心中还惦记着计划之事,自不会放任自己饮醉,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将能推拒的都一应推拒,不能推拒的也尽量浅抿敷衍。
饶是如此,她还是很快感到了力有不逮,于是趁着自己还未彻底醉倒,她赶忙借身体不适之故离席,并吩咐贴身婢女去唤钟离不复,邀他前往书房相见。
行至书房之时,弥桑妖月还尚算清醒,然而仅仅在桌边静候了半盏茶的功夫,后起的酒劲便带着一股强烈的倦意猛然袭来,不消片刻就已将她彻底包裹。
……
钟离不复究竟是何时来的她已全然不知,待到她因被挪动而稍觉不适,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已躺在房中卧榻之上,而钟离不复就站在床头近侧,刚熄完榻边最后一盏烛火,转身正欲离去。
那一刹那,不知是酒劲作祟还是黑暗令人忘却矜持,弥桑妖月竟在冲动间倏然起身紧紧拉住了钟离不复的手,令他再不能踏前半步。
一方惊立,一方忐忑。
半晌无言。
无言便是默许。
弥桑妖月也不知何来的勇气,竟觉事已至此索性主动到底,蓦然借着双手牵连之势起身上前,毫不退却地吻上了钟离不复的唇瓣。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偏偏无情水却也未拒落花投怀。
于是锦被承欢,酒气盈幔。
一夜荒唐。
第56章 流水无情 东窗事发警钟鸣,怀子会面历……
翌日醒时, 房中独留弥桑妖月一人在榻,酒醉后的思绪尚不甚清明,昨夜黑暗中的一切都仿佛只是梦境。
要谈的事半点未涉, 要劝的话只字未提,弥桑妖月不由苦笑,也不知自己这一番折腾究竟是为哪般。
但是至少……他并没有拒而离去。
这应当也算是一种态度了吧?
弥桑妖月有心立刻去找他一问,也有心要将未出口的计划尽快告知, 但却又觉自己昨夜举动实在胆大妄为,而今酒劲消散后,她一时间还真无法气定神闲地直面钟离不复。
过两日吧。
她心中想着。
然而,过了两日又两日,拖了一天又一天,就在她终于说服自己鼓足勇气之时, 一桩大事却从天而降打乱了她的脚步。
——虱蛊失窃。
此事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将弥桑家上下都彻底震动。
搜查, 审问, 集议,商讨,那段时间的弥桑家乱得仿佛九子夺嫡的宫城。
议来审去, 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虱蛊必然是失窃于酒宴那日,因为弥桑家向来守卫森严, 唯有那一日举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各处人手都被抽调得所剩无几。而偷盗虱蛊之人若非监守自盗的家中手下,那便必然是赴宴者无疑。
即便推测到如此地步,弥桑妖月也丝毫未曾怀疑过钟离不复,因为于情她不信钟离不复会如此作为,于理她也找不出钟离不复盗蛊的理由。
于是, 弥桑家先是对家中上下进行了一次彻底排查,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当日赴宴的所有宾客,奈何那日来者实在更仆难数,想找到蛛丝马迹难于登天,纵使弥桑家再有手段也深觉棘手。
如此日复一日费力追查,虽然依旧毫无头绪,但弥桑家抱着势要将那盗蛊贼严惩不贷的决心,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打算,直到——弥桑妖月有了身孕。
最初发现之时,她并未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而是终于将先前鼓足的勇气重新拾起,独自前去面见了钟离不复。
那时的钟离不复早已不再住于本家,而是在外寻了个住处独居。
弥桑妖月抵达时看见的就是一方简陋小院和朴素屋宅,还有宅中形单影只对烛孤饮的钟离不复。
案上酒坛三两歪斜倾倒,地上甚至还有只摔碎的空盏,钟离不复早已醉眼朦胧,却依旧仰头将坛中余酒倾入喉中。
那一刹那,弥桑妖月忽地有些气闷。
在她心目中钟离不复一向气度沉稳胸有丘壑,否则她也不会从情窦初开时起便倾慕于他。可如今不过是受了那十几年都未曾谋面的所谓兄弟的一点闲气罢了,以他之能丝毫不愁难成大业,到时再予以还击便是,何至于在此一蹶不振独喝闷酒?
思及此处,弥桑妖月大步上前夺过酒坛,甩手狠狠丢在了一旁。
见钟离不复望向她的双眼涣散迷离,似乎对她的举动倍感困惑,弥桑妖月更是气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待见你你就挣出点样子来让他看看!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用?!”
不料,钟离不复闻言却更显茫然:“‘他’是谁?”
“还能是谁?还不就是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么?”弥桑妖月道,“他不愿与你分家产你不要便是,那些算得了什么?也配让你在这顾影自怜?”
钟离不复怔了怔,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忽地一声哂笑:“弟弟?……家产?这些东西我本来也没放在眼里。”
弥桑妖月道:“那你还在这喝什么闷酒?”
钟离不复醉醺醺地仰身向后,斜靠在床榻边缘,沉默许久才拖着长音道:“是我爹娘——呵,他们与我彻底断绝了关系。”
弥桑妖月不禁一怔:“为何?”
钟离不复自嘲道:“因为我不能给他们传宗接代啊。”
弥桑妖月心底咯噔一下,不甚笃定地迟疑道:“……什么意思?”
钟离不复冷笑一声,仰靠在榻边闭眼道:“你不是都知道么?——我喜欢男人啊,洛、寒、心。”
弥桑妖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忽地像是被攥住般揪得生疼,但却依然强撑着颤声道:“你……就是这么告诉你爹娘的?”
“反正他就快回来了,迟早也要说,”钟离不复道,“我总不能让他跟我在一起,还跟偷鸡摸狗似的吧。”
弥桑妖月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耳畔接连不断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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