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崩坏》完结+番外
“你今年多大了?”
他坦然地说道:“十五岁。”
“你以前住在哪儿?”
他皱眉,神情黯然地不吭声。可我觉得,我知道他是谁。陈未喜欢的那个人,从过去穿越到了现在,穿越到了他本该和陈未发生关系的那一年。而他本身才十五岁,可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陈未和贺俞晨共同的中心人物,以这种方式重回了他们的生命轨道。以此为代价的是,我哥的消失。
不该是这样的,这不公平,这是一种剥夺。
没有人能剥夺我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我们都不是时空主宰者的玩物,只能身不由己地穿梭,满足他的恶趣味。
我一定能把他找回来的。
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和张然都坐在那里,任凭沉默把我们淹没。一声摔炮声响起,这是相对于新年来说还太早的游戏,可它出现了,那说明,也不早了。
我走进厨房,打开灯,开始做晚饭。张然跟进来,抢着炒菜,可虽然是同一双手做出来的,调料也相差无几,可是味道一点儿也不一样。我突然间没了胃口,又一个人去厨房洗盘子,冷水把我的手浸得通红,我走回卧室,把手套戴上。
张然走进来,问他今晚睡哪儿。我往四周看了看,对他说:“你睡我的房间吧,我去我哥的房间睡。”
我伏在我哥的床上,看我以前给他写的信。看着看着,我又起来,走进书房,把他的回信也全部拿出来,交叉放在一起,慢慢读。
我十四五岁写给他的信充满了幼稚和冲动的情绪,我曾经坚信,我的未来不会是烂在下水道里的一个塑料袋,而是升腾在空中的氢气球。现在,它被戳破了。
我决定退学。
我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在厨房里熬好粥,然后下楼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里撞见张然,套在我哥身体里的张然。
我问他:“你会回来吗?”
他盯着我,把手揣进兜里,对我说:“会的。”
“我还没把钥匙给你,你先回去把早饭吃了吧。”我扬了扬手里的小笼包,“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他重复了一遍,点点头,转身往上走,站在门前等我开门。
我看着他吃完东西,把备用钥匙交给他后才去了学校。而学校方面要我父母出面,不然不给我办休学。而在这样一个时刻,有没有这样一个形式已经不重要了,我可以选择干脆不来学校。
我站在路边,想到了系统公司。吴帆的系统承诺过他,只要他能达成目标,就能送他回去。如果系统是一个可双向传输灵魂,跨越时空的东西,那么搜寻灵魂,有没有可能呢?
“不可能的。”系统公司的接待人员对我说,“你不明白穿越系统到底是什么,通俗点说,我们具有几个稳定的时空传送点,在像洛城这样的开放穿越点设置出口,然后就能把人传输到这里来。我们如果具备搜寻穿越者的功能,早就和政府合作,解决近几年不明原因穿越者占据原住民身体的事情了。”
他在说谎,因为如果按他所说,他们是有能力跨时空建立传送点的,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布有时空穿梭点的城市里发布信息,让那个时空的穿越者主动联系他们,以回到原有时空。也许古代信息闭塞、消息不流通,而且时空传送点少,不可能找到大部分穿越者,并成功将他们送回去。但至少有那么一些可能,是能送回几个穿越者的。但我从来都没有听说有人回来过。现代以及未来的信息网络遍布全球,只要他们想建立这样的组织,以维护时空的秩序,他们是能做到的。但他们拒绝这样做,甚至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都不愿意做出哪怕一点点努力。
这个组织,到底在为哪些人服务。而政府方面,为什么对待穿越的态度也是如此消极呢?
☆、第 18 章
长相清丽的接待员展开右手手掌,请我出去。我在大厅走了几步,到了电梯面前,不动声色地略微抬眼看了一下斜前方的天花板,这里是有监控的。
我按下电梯的上楼键,下方一个屏幕亮起,显现出一个指纹区,我试探性地用食指触了一下,它显示身份无法识别,不能进入。
我紧张地控制着呼吸,想强装镇定,但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肩膀,我回头,看了一下他胸前佩戴的工作牌,抢先问道: “对不起,请问一下厕所在哪里?”
他把手收回,表情严肃地对我说:“我们这里的厕所是只限员工使用的,出门沿着左边街道直走五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公厕,你可以去那里。”
“可是我肚子已经很难受了……”我捂住腹部,用力揪住衣服,身体略弯。
“不行。”
我无视他的话,装作焦急的样子,往旁边走:“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
他没有继续阻止,却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原本的计划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潜入其他楼层,寻找线索,却没想到这里连搭乘电梯都需要身份识别,而电梯是这里唯一的升降工具,当初这栋大楼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因为没有设计楼梯,被报道过,指责设计者没有安全意识。
我太蠢了……既然这个计划失败了,我应该立马转身出去,再寻找另外的机会进来的。明明已经被人发现不对劲了,却还想铤而走险,去应该不会设有监控的厕所,想通过控制进入厕所的员工,让他给我开道。但这不符合常理,极易引起怀疑,我既然是内急想要上厕所,为什么还要去按电梯?现在,跟在我身后的人肯定已经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无数遍,准备把我的身型记进脑内,防止我逃脱。
我站在厕所洗手台前,看着镜子,思考着对策,不能太久,不然站在门外的那个员工为了以防万一,可能会进来查看我的情况。而我摸遍我的全身,只找得到几百块钱、钥匙和一只中性笔,我常年闷头读书,缺乏锻炼,就算有人进来上厕所,我能控制他的几率有多大?而且,门外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说不定,已经不止一个了。
还是先出去吧?就算他们怀疑我,我什么也没有干,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是,这样的话,我下次再想进入这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从镜子里,我看到厕所大门被推开,急忙退到角落。外面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十几个人,而厕所隔间只有十个。一小撮来晚了的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话,而他们的胸前,挂着的并不是蓝色的职工吊牌,而是红色的张贴着照片和几行身份信息的吊牌。
“老张头,你牛逼啊你,还真把这当职业了。他们用人不是一般只用一次吗?你说你这次都是来第四次了,你就吹吧你,反正吹牛用的是你的嘴,嘴皮子上下一碰,满口都是戏啊。”其中一个人推了一个穿着蓝色棉衣的胖子一下,胖子从兜里掏出一根歪歪扭扭的烟,走到洗手台旁边嘀咕:“有钱谁还干这个呀,他们还要抽我的血呢。”
厕所隔间陆续出来了几个人,其他人差不多都进去了,胖子吧嗒着烟,打量着我。
我走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问他:“他们一次给你多少钱?”
他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最开始宣传的时候说的是一千,实际上给不了这么多,他让你做好多样任务,差不多要做三四天,做完了之后一共五百。现在啊……都不给我这么多了,一百了事。妈的都是为穿越者服务,经验丰富的还不值钱了。”
我注视着他吊牌上的信息,问他:“我这里有三百块钱,买你胸前这个红吊牌够吗?”
他嘿嘿两声:“有照片的,你拿着没用,带我们的人要检查。你要想干这个,去填表格申请啊。”他瘪着嘴,挑起眉毛,问我:“犯事儿了到厕所来躲?外面那个人,是在等你吧。”
从厕所隔间出来的人冲他喊道:“老张头你上不上啊,时间都快过了……我先走啦。”
老张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又回过头来看我。
“我不会要你这个吊牌,我三百块钱买你把它取下来。你今天不要去工作,一个小时之后再从厕所出来。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三百块钱交给你。”我把整钱都拿出来,递给他。他抓过钱,一把就把吊牌扯了下来,转身进了厕所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