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过分漂亮/漂亮蠢货
他本来也没想走。
“不走吗?”向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将宋羽河抱在怀里,像是抱孩子一样踮着脚尖双手抱住他的脑袋,呜咽着满脸都是泪,“别走,别走啊,别离开我。”
宋羽河只知道说:“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
向玖哭得像是断了气一样:“你只有待在妈妈身边,妈妈才能保护你,你离开妈妈……”
她说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双手也微微垂了下来,像是转瞬间又切换了人格似的。
宋关行在一旁提心吊胆看着,唯恐向玖又在发疯打宋羽河。
但是这一次,向玖像是从那些弯弯绕绕的痛苦时间中找到了一丝光亮,她开始循着那道光跌跌撞撞往前走。
“你为什么……”
向玖抬手轻轻在宋羽河的肩膀打了一下,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伤害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孩子,她没有用太重的力气,单纯像是发泄一样一下又一下打着宋羽河的肩膀,浑身都在发抖。
她伤心欲绝,迷茫地问:“你为什么要离开妈妈的视线?”
向玖像是清醒了,一句又一句地问让她痛苦了十年的问题。
“为什么要离开妈妈?”
“为什么要乱跑?”
宋羽河也听出来了这句话问的是什么,他等到向玖发泄完了,手没有力气地垂下去低声呜咽,才抬手把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抹掉。
他将手中已经揉皱的玫瑰缓缓递到向玖面前。
就像是当年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就在爆炸中枯萎的花。
“给您。”
宋羽河温柔地朝她笑:“我去给您拿玫瑰了。”
迟到了十年的玫瑰,终于送了出去。
第60章 冻冻雪花
向玖终于得到了遍寻十年的答案,却是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一个。
她自小就爱那娇惯的玫瑰,性格也像是玫瑰一样,娇惯、美艳,又温柔。
向家有大片玫瑰园,而她嫁给宋晏后,庄园中种的玫瑰数量和品种也更加繁多。
这十年来,向玖难得清醒时,总是会哭泣地问宋晏,她的小止为什么要离开她的视线,为什么要离开她身边。
宋晏不知道真相,只能想到各种理由来安慰她。
宋晏什么都说过,但却从来没有说过,宋流止是因为想要给妈妈拿玫瑰才离开向玖身边这种极其残忍的理由。
向玖的眼泪流得更凶,抱着宋羽河哽咽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她眼睛里全被眼泪溢满,还是病情又加重,眼前似乎出现从来没见过的幻觉。
那些在他痛苦的十年里能短暂地得片刻精神安宁的玫瑰园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艳红的玫瑰在她的眼中,逐渐变得狰狞可怕,一朵一朵盛开在宋羽河身后,像是血腥的枯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似乎想要拽着宋羽河的身体往黑暗里拖。
向玖满脸惊恐,已经没有力气尖叫了,只知道死死抱住宋羽河,用自己单薄纤瘦的身体护住她的孩子。
那些不是玫瑰!
是可怕的,狰狞的怪物!
那是致自己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花瓣像是一张张血盆大口,妄图将她的孩子吞下腹。
向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她是清醒还是在发疯,只知道她要保护小止,保护他不被玫瑰的枯手给拽走。
如果没有玫瑰就好了。
她浑浑噩噩地想。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喜欢玫瑰,她的小止就不会因为一朵花而受这么多年的苦。
她想问,因为一株玫瑰,你流落在外受苦多年,难道就不恨我吗?
向玖满脑子浑浑噩噩,满心被自我厌弃和恨意填满,却完全不敢向宋羽河问出这句话。
她怕会得到一个让她生不如死的答案。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向玖迷迷怔怔半天,才缓缓抬头。
宋羽河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弯着眼睛说:“妈妈不要吗?”
向玖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宋羽河手中还有一株玫瑰。
那朵玫瑰明明该狰狞可怕的,但在宋羽河手中,就单纯只是一株漂亮艳丽的玫瑰。
向玖一时间有些迷茫起来,她看着那朵玫瑰,又看了看周围张牙舞爪的艳红色枯手,竟然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
她该要吗?
她还配要玫瑰吗?
宋羽河见她浑身都在发抖,脸上已没了之前的癫狂和恨意,他将手中的玫瑰花掐断枝茎,只留下短短一截,姿态极其轻柔地将玫瑰插在向玖乌黑的头发里。
向玖将浓密的头发扎成一束落在肩上,玫瑰插在耳边的发间,映衬着她苍白的脸庞更加脆弱精致。
向玖忘记了哭,呆呆看他。
宋羽河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哄孩子似的,温柔地说:“真好看。”
他看着玫瑰、看着妈妈的眼神依然和十年一样,满眼都是孺慕和喜爱,孩子似的纯澈眼神好像一束阳光,将向玖视线中的黑暗逐渐击散。
那些狰狞的红色枯手像是被阳光照耀的厉鬼,发出一声声尖利的惨叫,随后化为丝丝缕缕的雾气,消散在空中。
向玖睁大眼睛看了宋羽河很久,终于抱着他,控制不住地放声哭出来。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玫瑰。
***
十年的痛苦终于消散。
一切尘埃落定。
向玖大悲大喜,回去后就病了,但她病得全身无力,还是死死拉着宋羽河的手,不舍得放他走。
宋羽河也乖乖地坐在床边:“那我在这里陪着您。”
向玖忙不迭点头:“好,小止……别走,要让妈妈看着你。”
“好。”
宋羽河也没想走,他手指轻轻拍着向玖苍白的手背,嘴中哼着当年向玖哄他睡觉的摇篮曲,只是时间相隔太久,他已记不太清调。
向玖吃过药,就算再不想睡困意还是一阵阵袭来,听着宋羽河哼着自创的摇篮曲,唇角勾了勾,终于露出一个安稳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向玖沉沉睡去。
宋羽河小心翼翼点开向玖的光脑,设置好程序,又耐心等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宋羽河到客厅转了一圈,只瞧见在看药品书籍的宋晏。
见宋羽河下来,宋晏将眼镜摘下来,柔声说:“她睡了吗?”
“嗯嗯。”宋羽河点点头,“哥哥呢?”
“好像在二楼。”
宋羽河和宋晏说了几句,又趿拉着拖鞋上了二楼。
对他来说,这十年的时间也仅仅只是让他对家的记忆有些模糊,并没有让他心中产生任何疏离和隔阂。
宋羽河刚上二楼楼梯,就见宋关行端了个托盘往这儿走。
一瞧见宋羽河,本该上来打招呼的宋关行脸色突然浮现一抹心虚,立刻转身就要往回跑。
宋羽河已经看到了他,疑惑道:“哥哥?”
宋关行干咳一声,僵在原地,故作镇定道:“嗯,怎么了,她睡了吗?”
“嗯,睡了。”宋羽河好奇地看着他,“先生呢?”
宋关行一噎。
薄峤在外面等了一天,就算宋关行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让他再开车回去,便将他请到家里来休息一晚。
薄峤往往不到十二点不睡觉,更何况还在别人家里做客。
宋羽河本来以为他哄完向玖后还能再和薄峤聊聊天,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
宋关行干巴巴地说:“他……他累了,已经睡着了。”
宋羽河“啊”了一声:“这么快啊?”
“嗯嗯。”宋关行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推着宋羽河的后背,催促道,“好了好了,太晚了,赶紧睡觉吧。”
宋羽河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要是搁了旁人他肯定晕晕乎乎就被宋关行忽悠过去了,但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先生会这么早就睡觉吗?
就算再困,也不至于连句话都不和他说就直接回客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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