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金屋藏虫
“我真的、真的,很理解你的心情。”
“欢迎你来试一试。”
凝出弧度的唇上下张合着,自傲得意的让他想一把扯烂。
他动手了。
无数碧蓝的丝线交缠绞上那只虫。它们将他密密实实的裹起来、越收越紧,直到发出骨骼尽碎的咯吱声。
但没有哀嚎。
下一刻,丝线们一根一根颓然落地,而泽维尔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继续?”
他倏地后退,浪涛呼啸而至。他潜入水中,抓住那只虫,抡起拳头,毫不停歇地痛扁那张可憎的面皮。
笑声渐起,越来越大。几乎同时,有粘稠冰凉的黑色物体缠上他的手腕。
雄虫愉悦地看着他,任血从鼻腔和唇角流出,依然放声大笑,即使断齿掉落,也不以然。
“夏恩·洛奥斯特,痛苦吗?愤恨吗?”他狂笑着,声音高涨、脸颊绯红。
“这里……”雄虫就势起身,一只手点上他的胸口,在他耳边温柔呢喃:
“开了一个大洞对不对?冷风冷雨片刻不停地朝进吹,让你疲惫不堪、意志全无、只想死去。”
“同时你又仿佛被火煎烤。它吞噬你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你想捣烂自己的所有骨头、碾碎全部的血肉,剥出那颗心脏,只求从这无尽折磨里逃生。”
泽维尔的话如一簇火箭划过混沌阴暗的意识之海,在那里落下点点星火。他瞪着他,握紧的关节咯吱作响,脖颈青筋根根跳起,碧蓝的瞳孔频频收缩。
这只虫描述得如此精确,甚至让他在一瞬生出被理解被认可的错觉。
“这样就对了。”
雄虫莞尔。下一刻,夏恩被一股大力甩上天花板,密密麻麻的尖刺穿透他的五脏六腑。他反胃干呕、剧痛难忍,触手却无一丝血痕。
他试图反击。每一次都是徒劳。他被那只虫轻而易举地戏耍。无法宣泄的黑暗在他胸口急速聚集。
他脑中响起无数声音,他们窃窃私语、他们嗡嗡作响、他们声若洪钟。
终于,他们合成一个声音——
恨。好恨。我好恨。我要毁掉这一切。
——那就做吧。
有虫轻道。它近在咫尺,轻柔、安宁。他眼前出现一条通道,盈满圣光、安谧宁静。
他走了过去。
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吵吵嚷嚷,让虫心烦。
他伸手,一个图像碎裂消失。他继续朝前,又一个杂乱扭曲的面庞。他轻扫而过。它坍塌成灰。
有冲他袭来的长尾流星。他手指拂空,于是它转为透明的气泡,向外不断膨胀鼓大,然后随风飘走。
消失。消失。消失。
眼前满挤的物件一件件归零。他好像在说着什么,但那已然不重要。他的世界,讨厌的黑泥被溪水冲刷干净,破碎的灰烬被狂风卷走,只留下四处弥漫、愈加浓厚的白雾。
点点闪光从他背后袭来。他完全可以闪开,或者用一个响指让它们碎成碎渣。但它们有让人心安的气息。他记得。所以他一动不动,只是原地等待它们的到来。
他碰触到了那些闪光,然后——
白雾倏地散去。在和痛觉一同恢复的视野里,他得到了上天的恩赐。
劳埃德·克雷夫。
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望之火。
狂风暴雨骤然停歇。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他重新降生。
“我的将军。”他吻住他的神祗。整个身体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栗,“告诉我……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杀了他。
——他是你的痛苦之源。杀了他。
伴随着直扎入脑的剧痛,那个声音卷土重来。
——相信我。你想解脱,不是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泽维尔,滚出我的脑子!”
夏恩双手抱头,五官扭曲,嘶声大喊。
劳埃德按住青年。雄虫不断挣扎,手臂看似润白细直,实际却劲力十足。帝国上将一个不备,差点被其挣脱出去。
金属的寒光掠过视野。是象征公爵权威的御戒。那个银色的素环紧扣在青年无名指的根部,上面是斑驳的鲜红。
“休!”
劳埃德回身呼喊。金发雌虫从火焰中现身,同他一左一右按住状癫狂的夏恩:“他不会突然捅我一刀吧?”
这不合时宜的幽默感换来帝国上将一枚眼刀。休摸摸鼻子,看看夏恩,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某种明显的不同,结果自然失败了。
果然克雷夫就是克雷夫,这种死亡级别的找茬难度,也轻松搞定。休在心底感叹。
“133、132、131……”倒计时在机库上方回响。
刚才势不可挡的杀神忽然倒下了。接驳艇里的乔尼和里奥扛着武器跑过来,催促长官尽快上艇。
“小少爷?您醒一醒!”
劳埃德抱起青年,一边焦急的低唤,一边由休和其他士兵掩护着,向接驳艇退去。
雄虫垂着眼帘,身体愈发冰冷,对于他的呼喊毫无反应。
冷汗沿着帝国上将的额头往下,描摹着他坚毅冷硬的轮廓。再往下,他的军服满是鲜血,大部分属于之前的尸体,却仍有一部分来自于其自身的伤口。
休暗暗咂舌。眼前这只以绝对力量威慑众国的S级雌虫,因为即将生产变得如此狼狈虚弱。联想起那些关于他嗜杀暴虐的传闻,某方面来说可真是……让虫所感复杂。
秉承着虫道主义精神,休表达了由他来“运输”小公爵的意图,果不其然被拒绝了。帝国上将行走有些费力,所以他干脆双翅一展,越过众虫头顶,带着雄虫飞落到二层引导架上。
夏恩仍然很痛苦。他拧着眉,意识已然再次不清。双眼雾蒙蒙的一层水雾,明明望着劳埃德,眼里却不见雌虫的身影。
“105、104、103……”
倒计时一如既往、毫无起伏。军雌们对视一眼,各个神情凝重。布伦特坐上驾驶位,强制换成手动操作,跳过繁琐的自检程序,直接启动引擎。
“快上来!”布伦特扭头低吼。
乔尼、里奥互相掩护着跳进接驳艇,最后压尾的是休。
接驳艇内,其他四只雌虫已翻出艇上被这的急救箱,为夏恩紧急处理伤口。止血剂一瓶一瓶地往青年背上倒,停留不到半秒,就被流出的血水冲刷开来。
雄虫闭着双眼,窝在劳埃德怀里颤抖不休。帝国上将心急火燎,听到熟悉的脚步,急急抬头向金发雌虫看来。
劳埃德·克雷夫那双总是沉稳冷静的长眸竟然透出几丝无助。休不由一惊。他快步走进,正要开口,却又愣住了。
一股血水正顺着帝国上将的大腿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在接驳艇的底板上形成了小小的血洼。因为周围满是军雌们丢下的染血绷带,加上到处弥漫的浓郁血腥味,一时半会竟完全没虫察觉。
休沉着脸,二话不说地将灰发雌虫从小公爵身上扯开,转头扬声高呼:“麦斯顿,给我几张保温毯!快!”
“休?!”
“上将,您都没感觉吗?”金发雌虫双手如铁,沉沉压在劳埃德肩上,满目肃然,“虫崽要出生了。”
“什么?”帝国上将瞪大眼睛,“我——”
正在此时,刚刚悬空半米的接驳艇“轰”的摔回地面。劳埃德失去平衡,身体向后撞上金属椅背。
他发出一阵隐忍的痛呼。这仿佛一个开关,那些因为担心夏恩情况而被忽略的痛感在同一瞬齐齐归来。
肚子发硬,阵阵疼痛向下腹部汇集,又从尾椎蔓延上背部。而一些液体正从他股缝间向外流出……
休说的没错。帝国上将撑着站起,眼前阵阵发黑。他熟悉的力量正在离他而去。不光视力正在急剧下降,就连那些嘈杂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而遥远。
这预示着他已经正式进入生产阶段。根据他读过的医疗常识,接下来数个小时,他会愈加虚弱无力,并会在虫崽破肚而出时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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