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殙
周楷之帮他在脑后垫了个软垫,让他舒服地睡,自己则系好安全带,将车驶离了原地。
天如墨染,圆月当空,冷清的环山高速上,一辆橙色跑车趁夜色疾驰,远光灯柱将前路照得如同白昼,而它的目的地却仍在远方的远方。
昨晚没睡,刚才又干了场体力活,但周楷之却没有倦意,年轻的军人躯体似是有用不完的力量,这让他有种抱了大腿的感觉。
他调低了导航音量,想选个电台来听,在跳过了几个频次不等的雪花音之后,悦耳的吉他声传了出来,应该是调到了某个歌曲电台,环绕式音响很快将暗夜变得安逸,也放松了周楷之的神经。
戚然睡得很沉,看样子是累坏了,周楷之回味了下刚才那顿饱饭,有些食髓知味,只可惜房屋租期到头,他们得撤了。
沉稳的男声缓缓唱起,在寂静的夜里很有穿透力,周楷之听了几句,忽然怔住了。
那人唱,朋友劝我别不自量力地斗,但没人懂我一生何求。
他不禁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上教师这条路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也没人逼他,他就是心里想这么做,就像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一样自然,也为此第一次和身边的人做了抗争。
可以说是抗争吗?
大姐也只是劝说而已,他没听。
简黎明用未卜先知吓唬他,他没信。
他就这样抱着自己的梦想灿烂起航,又惨淡离场。
死后他听过很多声音,自责的,惋惜的,替他不平的,最终都会说一句——你不该回来。
只有简黎明问过他后不后悔。
歌声低沉而有力,像在吟诵一首不甘于命运的诗,但在周楷之听来,这更像是对他这一世的批判。
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活得挺值的,如果不算至今未搞清楚的结局,一切都还算圆满,回村执教三年称得上是梦想成真,唯一的不足就是短暂。
自杀前他是怎么想的呢?
大致就是和眼前的山路一样,打了远光还是漆黑一片,无论怎么熬也不见亮。
他觉得没有出路了,可能他给自己的期望太高,一朝梦碎,就觉得再也没有拼起来的希望。
喝下农药的那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牛逼的人,老子敢死,敢用死来证明清白,和你们这些阴险小人都不一样!
很快你们就能发现我,然后后悔一辈子!
可当他真的死了,才知道他的命除了在自己这,在别的地儿压根一文不值。
这是他花了三年想明白的,而当遇到戚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那天戚然从天而降,狠狠砸醒了他,戚然用蛮横而高效的方式告诉他,你活错了。
他周楷之千错万错,不该选择自杀而死,不该伤害自己的身体,不该切断自己的命脉,不该连争都不争就一走了之,不该把勇气放错了位置,不该面对困境撒开拳头,让小人得了逞。
戚然像是他的另一面,阳光普照,爱憎分明,哪怕他也是带着恨意而死,哪怕他也从没得到过什么,但至少在醴城,他敢想敢做。
如果自己还活着,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周楷之不止一次这样想。
如果那时,他选择换个地方工作,是不是他和戚然就能有相遇的时候。
那一定是与恨无关的,他们可能在戚然工作的饭馆相遇,匆匆一别后又在某处重逢,交换联系方式,相知然后相爱。
是不是如果自己当时换个选择,戚然也就不会死。
是不是就能和戚然经历另一种故事,这次的旅程只是众多旅程中的一次,就不必急着赶路,就能再爱一回。
歌声从低吟变成嘶吼,如同黑夜中的呐喊。
周楷之嘴唇颤抖,眼眶渐渐湿了。
前方路的尽头,就是硕大的洁白的月亮,好像一个美丽纯洁的世界啊,和戚然去那里生活怎么样?戚然会愿意吗?
他往戚然那瞧了瞧,是月光下纯真好看的面庞,就这么拐走吧,趁他睡着。
就这么一直开一直开,一直开到月亮上去,没有人发现他们,他们就能永远活着,永远在一起。
原来当失去生命,才会知道这世界有多好。
如果能再活一次,他一定不会草草了事,世间万千美丽,有那么多值得期待的事,他要一件一件去做,再把它们装进玻璃罐里,攒满闪亮亮的一瓶,送给叫戚然的人。
一曲终了,周楷之将车缓缓靠在路边,打起了双闪。
他解开安全带凑到戚然那边,吻了吻他的唇。
戚然唇上一痒,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睡得昏天黑地,连哪是哪都不知道,眼神失焦看了周楷之半天,懵懵地问:“怎么了老公……”
周楷之一愣,笑了,又亲了亲他说:“没事,睡吧。”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动车子,一路直奔目的地。
到家门口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刚刚好够做最后的准备,周楷之将车停在原本的车位上,推着戚然上了楼。
在下车之前,他已经将车内恢复了原状,手机归位,座椅调直,卫生也收拾干净。
现在就差屋里,盆里的炭没剩多少,不知道够不够他们死一次。
戚然睡了一路,现在睁着两个大眼睛看周楷之在屋里布置自杀现场——先将轮椅推到墙边充电,又把曲遨的衣服扔回床头,摆到与先前大致相似的位置,才走到他面前帮他脱衣服。
也是这时,他才慢慢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既然要还身体,岂不是姿势也要和之前一样?
周楷之将戚然扒光,把衣服按原样挂回衣柜,做完后看了看表,走到窗边准备点炭盆。
薛思逸应该是早有准备,除了炭盆里烧完的一堆,窗帘后头还藏着一整箱木炭,周楷之心情沉重地捡了几块,用白纸垫上引燃了,才走到床边。
“害怕吗?”
他摸了摸戚然的额头,戚然看上去有些紧张,被子都拉到了鼻子。
听他这么问,戚然却摇了摇头,起身看了眼盆里跃动的火苗,问他:“姿势……也要恢复吗?”
之前周楷之着急赶路,他又路上都在睡,身体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清理。
周楷之嗯一声,掀开被子,搂着戚然翻了个身。
屁股接触到床单的一瞬,周楷之觉得有点凉,戚然在他身上不自在地扭动,他想往后面摸一摸,被戚然吼住了。
周楷之笑笑,伸直胳膊,将绳子绕在自己左手上,全部做完之后,底下也被戚然蹭硬了。
屋内氧气逐渐稀薄,周楷之迅速将茎身送进戚然体内,里面粘腻湿滑,进入畅通无阻,和当初的状态类似。
戚然趴在他身上,羞愤得碎碎念,一会儿说如果在醴城遇到这两个货,一定上去就开骂;一会儿又觉得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在简黎明,要出气也该先拿简黎明练手;最后念叨半天,还是决定落地先惩罚周楷之,因为周楷之是欺负他的主责任人,并且是最终受益者。
脑子越来越晕了,戚然喘不上来气,开始大口大口呼吸,周楷之也是如此,胸膛颠着他上下起伏,让戚然觉得自己飘在海上。
临近的时刻,求生欲让他到处用力抓挠,他慌乱地找到周楷之的眼睛,看着那里,想吻上去却没力气。
这时周楷之按住他的后脑,堵住了他最后的生路。
刹那间,他们就坠到了醴城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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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大家珍爱生命,爱惜自己,是周老师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
文中的歌词来自胡彦斌《半生出走》
后天见
第九十七章 灵魂发问
“那个……二位……”
官差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偏着头把装着脚镣的木盒递上。
闸口旁两个人像是没注意到他,依旧吻得忘我。
周楷之紧搂着戚然的腰,几乎要把人亲到背过气去,最后还是戚然先清醒过来,红着脸推了推周楷之,示意他有人在看。
周楷之喘着气停下来,回头瞥了眼官差,官差识相地把木盒放到一边,讪讪地退下了。
外人一撤,周楷之又想吻,戚然往后退了一小步,转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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