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大师兄[修真]
摩罗那一脸惊奇:“哦哟,原来它也会说话。”
世上之人事,在龙虚眼中,弱者皆如水中蜉游,打个喷嚏就能吹死。它没有将这蓦然出现的几个蚂蚁当一回事,现如今眼中,便只剩下丹阳。
很有趣。瞧着装扮是人,可内心却不含任何杂念,简直像一块寒冰。这样强大而美丽的生物,在龙虚看来,应当是同类的。它带着欣赏的口吻,不禁道:“你,不错。”
丹阳冷冷的,眼神闪动。
他离开季柯他们没多久,便迎面撞上了蛟龙。对方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用着最大的威压冲他袭卷而来。幸得丹阳反应快,惊鸿直接在他身前张开剑网,将龙虚挡在剑网之外,不然,说不得也要挨上一记冲击。
季柯道:“你既然说他不错,却上来就打。可见你的不错是胡说。”说着他便嘲笑,“都言龙族乃最守信的种族,忠诚不二。原来都是骗人的。啊,也对,你是蛟嘛。还算不上龙。”
对敌之时,最忌乱心神。他就是故意拿身份去激这头蛟。
在丹阳与蛟龙对敌时,他已瞧过。这头蛟龙头上顶包,却始终无角,身上鳞片一半有一半无,应当是化龙失败了。说是蛟龙,蛟蛇更为适合。他就说么,现在还哪有龙。
“龙?”龙虚大笑,果如季柯所料一般被戳中了痛处,“它们卑鄙,岂是我辈心向之。”
龙虚一笑一吸,水流就朝它嘴里涌去,季柯抓住丹阳的手臂,才觉得不会被吸进去。再一吐一合,这水中十里,便再无生物靠近。
说它是水中霸王,是真没错。
若是往常,蛟龙一定早就将几人吞下,但此刻因为有一个难得的对手,它心情不错,倒还能问上几回:“你若留下与我作伴,我便不要他们性命,让他们离去。”
它所指自然是丹阳。
季柯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大相信:“它说你?”
丹阳嗯了一声。
季柯:“……它不会看上你了吧。”
饶是丹阳,也忍不住看了季柯一眼。这个人脑子里除了美色和看上,就没别的好想了是吗?怪不得如此弱小,不堪大用。待此行归去,得让元真带他去学弟子规,将静心经好好抄它个百八十遍,倒背如流。
丹阳不再理会季柯,说:“我几人此行无意冒犯,不过想取玉皇贝一用。你若肯给,大家各欢而散。你若不肯,便不要怪我手中惊鸿无情。”
“无情惊鸿剑?”龙虚重复了一遍,它长长的胡须飘曳在水中,尖硬的尾巴似是悠闲地划着水。它又将丹阳打量了一遍,“你是剑门首席弟子丹阳?”
丹阳持剑而立,任它而视:“不错。”
“……”
季柯捅捅摩罗那:“他挺有名的啊。”连藏于深渊的蛟龙都知道他的名号。
摩罗那道:“剑门是三门之首。剑门首席又是剑门之首。可以说他就是几乎站在大道顶端的男人。你说他厉不厉害?”他感叹道,“也就没和我们为敌,若有一日与魔界挥剑相向,能有谁拦住这个本身便如剑一般的男人。”
季柯皱着眉:“你好像很看得起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摩罗那如是道。
然而这个男人如今功力不过余三成,若此时与他挥剑相向,赢得不一定是谁呢。季柯暗暗地想。也就是时也命也,正巧没有逢在时候。他念及自身,长叹一气,便说:“丹阳,不要与它再废话。我们去别处找吧。”原本要玉皇贝为了治伤,若为此再伤几成,可不划算。
丹阳还未表态,便见龙虚大笑:“你便是找遍这片湖海,也不会再寻到一颗。”
丹阳道:“为何。”
龙虚洋洋得意:“哼,大陆修士多愚昧。只知玉皇贝,却不知它乃我辈明珠。”
而这数百年间,原本就稀少的玉皇贝已被它一扫而空,皆化作腹中美食,凝结成丹,成了它新的龙珠了。也就是龙虚从未吃过败仗,所以敢当着丹阳的面将真话吐露出来。
——它根本不知道在丹阳面前说真话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是吗。”
丹阳动了动身子。
他开始重新估量起眼前这头似龙非龙。如果借它龙珠一用,不晓得它会不会死。也不知道它肯不肯。如果它不肯,那也无法,只能交手。最好能留它性命,蛟龙本不多,若因此死了一条,丹阳也是会有些可惜的。诸明宣应该会很喜欢龙身吧,须须可以给元武。至于小师弟,估计瞧不上它什么,嫌丑。若拿来当坐骑……算了,丑。
丹阳看龙虚的眼神,已经仿佛是在看一个特产。
季柯一看就知道这位一言不和就是干的大师兄又要开始干。他本性并无同情之理,世上之事多为弱肉强食,你强我弱,谁赢谁输说不准。胜者为王理所应当,一如他自身落至此境地,也觉得手下多有谋略,而自身一时不察皆是自取。
“剑门有规矩,弟子出行在外,需遵守始祖教诲。”丹阳抬起手,二指并拢,擦拭了一下惊鸿剑身。便在水中,也能察觉它嗡鸣阵阵,十分兴奋。比起它的激动,它的主人就淡定多了,“而今我便教你第一条。”
你?
季柯左右瞧了瞧,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啊。”
丹阳抬眼,注视着他,微微一笑:“不错。”
“第一条规矩,先礼后兵。”
说着,丹阳手一松,惊鸿嗡一声蹿至上方十丈,倏忽变大数十倍有余,整个黝黑的水底霎时被灵剑光彩照亮。上方不知多少深平静的水面上蓦然爆起蓝光,惊动路过修士好几名。
剑意蓬发,冲破水际。
白撷影立时收了剑势,往下落去,轻轻立在水面上方三丈处,凝眉看着水底爆出的蓝光。他的师妹绿如意堪堪扑来,挽上他手臂,不解道:“师兄,这水底有彩石么?”
“师妹,这可不是彩石,怕是剑光。”
绿如意大奇,睁大美目,歪了歪脑袋,步摇便叮当响起来。“什么剑光会在水底呀,难道水下有人?师兄,他能在水下施剑,厉害么?一定不如你。”
语气天真无邪,满是对师兄的爱慕之情。
另一位散发青年闻言,禁不住哧一声。他施施然坐在剑上,盘腿光脚,放荡不羁,却始终离得很远,只肯以气传声,不愿意再靠近分毫,嘴角噙着笑:“白门主,你若真想看,不如下去瞧一瞧。离这么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听得此话,白撷影收回目光,却道:“顾山主多思了,我们还是赶路吧。若其他门派弟子先我们一步到了剑宗,你我再一同进去,岂非要被他人视线扫上五六七回。”
顾挽之眼底笑意更深一些,他原本不是十分英俊,但笑起来,就给本来平实的面目多加一些魅力了,仿佛能将其他人吸进去。绿如意便忍不住瞧了他又瞧。
“你知道就好。”说着,顾挽之又看绿如意,“绿师妹这样看我,在下怕要以为你移情别恋,不去喜欢你的师兄,反而喜欢我了。”
绿如意一个不曾出门的姑娘,从来得师门宠爱,哪里是顾挽之的对手,三两句话就红了脸下不来台。她又气对方将自己对白撷影的心思说了个干净,又羞白撷影对此不知如何作想,啐一声:“无耻之徒。”而后兀自甩开一道剑影,往太华山方向去了。
顾挽之道:“白兄,你们无忧门弟子,尤其是女弟子,脸皮太薄。”
“哦,是吗?”白撷影倏忽闪至顾挽之身侧,因他站,而对方坐,便居高临下,颇有深意,“我们无忧门的弟子,确实不如小灵峰的脸皮厚。”
说着,他一拍顾挽之的长剑,道一声:“走!”
几人便消失于长空之际,仿佛不曾来过。
至于水上这一瞬间的事,便不是水下几人得知。
惊鸿不过眨眼就变大数十倍,犹如罩山水壁,通体彻蓝,盈盈流水,美如幻景。水猊兽张大了嘴巴,它嘴一张,玄心宗五个人就从它嘴里掉了出来,在水里浮浮沉沉,被水浪掀得翻过来覆过去就像一锅快熟了的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