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大师兄[修真]
“闲话不必多说,快些与我离开。”
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季柯便问他那个早该问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说着放下抱着的手臂,走到门边用力推了推,手一触仍是一道极强的灵墙,并不能撼动分毫。他都需要用些手段方能破开,但若破开,丹阳必有所感。万澹明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出现在承功殿内,又至今未有剑门弟子叫上门来的。
怎么进来的?他混进前来参与群英会的人流中,顺理成章居于剑门,自然也暗中知道季柯在此处。不过是一个试探,他倒是顺利进来了,丝毫未受阻。听季柯如此问,万澹明意义不明地笑了声。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外走给季柯看。
“要进来何其容易,我还当剑门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这个阵法如此好破,尊上你竟会乖乖在此呆这么久,真叫人——嗯?”
万澹明使劲推了推门,又用力戳了戳,灵墙稳如泰山。
正歪着头看他的季柯:“……”不禁扶上额,“别试了,这一定是丹阳的鬼主意。”
只能进不能出——
若是有被季柯说动,一时心软进来送个茶水之类的弟子,但凡想好心做好事的,便要陪季柯一道受罚。进来一个关一个,进来两个关一双。这样,丹阳都不必再另外听弟子认错。他这脑子不用在‘正途’上倒一直很灵活。
被阴了一道的万澹明不信邪,在那踱着步拼命试,换着门窗的试。
季柯撑了会儿头,道:“你来剑门多久了?”
万澹明一边想着如何以最小的动静破开这个阵,一边回答:“几日,但确认尊上在这里,也就今日。”先前季柯虽有在群英大典时小露一面,只是刚从神剑冢出来故而身上气息纯粹,万澹明一时有些瑟缩,不敢亲自问证。季柯和洛沐秋对战时使出魔修之法,方使隐在人群中的万澹明确认了季柯身份。
才几日啊——
季柯点头,怪不得被坑,看来时日过短,不足以认识到剑门的清奇之处。换了是现在的他,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进入丹阳步下的阵法。
“你先慢些。”季柯制止了万澹明想要强破的想法,道,“先与我说说,当日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我会突然到太华山?”他想到自己出事的时日,恰巧与丹阳所言逍遥子出事的时日差不了多少,不经心中猜测,两者会否有所关联。
万澹明顺了把自己的小辫子,道:“我也不清楚,但发现不对时已经找不到尊上踪影,而狼王却坐上宝座,自称为王。”
狼王?狼王这个人,确乃季柯一大敌。当年他平内乱时,降下十二城主八大魔将,狼王是城主之一,还是最难打的那个,虽最后被迫低头,季柯却明白那不过是他的权宜之举,一旦有机会,这老小子一定翻脸无情。果然成真了。
季柯丝毫不意外:“手下将士呢?”
“新的妖王出世,赤尔呼和替你应了妖界之约,已前往赴约。主城中被狼王所控,消息传递不出,我也是另想法子出来的。另有三个城主两大魔将与狼王一心,剩下的……”
万澹明没有再往下说,季柯却心知肚明,魔界中人多以奸诈自利为主,剩下那些人大约也是墙头草,他们只忠于实力,胜者便为王。更有甚者便会想自己取而代之。他嗯一声,表示知道了,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渭水的法则之力对魔界不影响了?”不然万澹明是怎么出来的。
万澹明苦笑了一下:“难道尊上未发现哪里不对么?”
哪里不对——
季柯凝目看去,才发现万澹明一直以虚影示人。
“你小子,用了分灵阵?”
分灵阵,是以阵主血为祭,原身仍在本地,分出一部分灵体可往外界,但这中间的风险,不必多说亦可知。狼王突然崛起,坐上魔尊宝座,一夜之间控制了主城,万澹明不想以卵击石硬碰硬,早就悄悄躲了起来。他手中眼线遍布魔界,却丝毫不知赤灵王在何处,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季柯或许已经出了魔界。是以,隔几日便用一次分灵阵,去外界探查。
万澹明当然急切,他既然想到此举,自然狼王苏尔叶也能想到。
只是他用了分灵阵虽然能往外界,却大大减损了实力,故而也就在前几日,他才察觉太华山有一股微妙的气息,一路摸了过来。算来,那时正是季柯在海渊时。万澹明到太华山时,丹阳一行尚未归来,他不明所以,故偷偷藏身于剑门内休养生息。万澹明本就是大陆中人,剑门的剑意对他影响不大。
季柯打断了万澹明的话:“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你?”
“我很小心。”
殊不知季柯却是在想,堂堂太华山,竟能让人随意来去,看来防卫布置尚有许多漏洞需要补足,弟子也该加强戒心,他季柯能来,万澹明能来,还有谁不能来。
万澹明见他不说话,瞧了瞧外头天色,只催促道:“尊上,我的分灵阵不能呆很久。快些与我回去。魔界众将士还等着你回去一统大局。”
现在回去?
季柯沉吟了一下。
万澹明所说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理清。比如他是怎么被阴的,狼王固然难打,但要神不知鬼不觉暗算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如果是狼王手笔,大可直接杀了他,就算是因为杀不了将他扔至此处,难道苏尔叶就比万澹明更晚来此吗?不可能直到万澹明找上门来,都不露面。
“这样,你先回去。”季柯思忖了一会儿,“苏尔叶这个人,心思狠辣,但论起计谋,远不如你,空有一身蛮力。你帮我瞧着那边形势。我过了这几日,就回渭水。”还能再瞧瞧,狼王究竟想干什么。
“你不走?”万澹明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季柯会迫不及待与他走。
“本尊前些日子,是想回回不了。如今实力大盛,要离开剑门,是随时的事。”季柯双手一负,眯起的眸中,就多了几分算计,“若只讲生死,杀了异端岂非省心。杀一个,与杀一双,有何区别。但说不定,苏尔叶就等着本尊回去。”好瓮中捉鳖。
“本尊不死,苏尔叶坐这位子,一定睡不安稳。他好战又多疑,手下对他也不是一条心。如何折他羽翼,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季柯嘴角一勾,将这离心计,说得又随意又自然。
可万澹明紧紧皱着细长的眉头。
他心里还有些担心。
这种担心源于今日所见。
季柯分明与剑门中人交往过密。不过,只要他尚且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万澹明暂时也不会多说什么。想到这里他便说:“好,尊上既然无事,我做起事来,心中也有底气。”身为一界副使,季柯这个位子坐了好几百年,不可能只自己一个孤军奋战,哪里是狼王说推就推的。树大根深,就算他坐稳了这位子,要想将自己的势力遍布魔界,恐怕也要花费不少年头。
一主一仆正如此说话,便忽然听外头一个悄悄的声音:“老大,你饿不饿呀。”
万澹明一凛。
季柯却听出是摩罗那的声音,他忽然觉得不妙:“你别——”
“哎这窗能开啊。”
便听吱呀一声,一个人轻巧翻下地来。手中拎着个食盒,还冒着热气。
正是摩罗那。
“老——”摩罗那一落地,便和万澹明打了个照面。他眨眨眼,认出万澹明额角那朵蓝色的小花,是以只惊讶了一瞬,然后想起来此人是谁。“万副使。好久不见。”
万澹明打量着他:“你是摩罗那?”确实好几百年不见。
季柯捂起脸,长长叹了一口气。很想说你们别不见了,跳了进来出不去,想不见也不见不了。当下挥挥手,略有些看破一切的寡淡:“好了,摩罗那,放下盒子你出去试试。”
“?”摩罗那很听话地哦了一声,迈出去,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果然如此。
季柯看了眼这食盒,打开一看,热的,但全是素的。这不合剑门日常,他们无肉不欢。便问摩罗那:“只有这几道菜?”